首頁 > 淫蕩小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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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頁

 

  「要。」袍子掀開,覆在底下的竟是披散著一頭黑長髮的天香。

  「很燙,不過自己慢慢剝吧。」鹿玉樓挑一顆給妹妹,一顆給自己。他們兄妹倆都是打小習武,皮厚肉硬,區區一顆熱呼呼烤蛋,對他們不算什麼,三兩下功夫,冒著煙的蛋殼被漂亮剝下,香軟的鳥蛋則進了他們的嘴裡。

  天香坐直身子,用鹿玉樓的衣袍牢牢包住自己打寒顫的身子。她和他們不一樣,沒學過那套用內力維持體溫的好本領,更無法像他們視熱燙如無物,把像燒炭一樣燙的鳥蛋當橘皮剝。

  她找來兩塊石子,用它們充當手指,笨拙而吃力地將敲裂的蛋殼一片一片掰開。

  若是鹿玉堂在,他一定會下大半與,默默接過熟蛋,替她剝好吹涼,才送到她口中……

  不過,她不會向鹿家兄妹求助,而地們也不會幫她,因為是她自己找上他們,硬要跟著他們的。

  她心裡清楚,只憑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鹿玉堂,所以她必須要依附別人依附同樣以尋找鹿玉堂為目標的人。

  自從那天眼睜睜看著鹿玉堂從她眼前消失,有多久了?

  半年了吧?

  起初,她好恨他這麼無情,即使不願愛她,也不要這樣踐踏她的真心,用最差勁的方式,目睹他的遠去。

  那時穴道一解,她癱軟在地,根本無法再站起來。她一直以為「揪心之痛」只是一句用來表達強烈痛楚的虛渺詞兒罷了,但是那一刻,她真的以為自己會因為心窩口那樣劇烈的揪擰而死。她的聲音哭啞,連嗚咽聲都無法發出,最後連自己是怎麼失去立息識的都不清楚。

  醒來就哭,哭到睡著,醒來再哭,努完再睡,幾乎成了她的人生。

  埋怨他、氣惱他、仇視他、詛咒地,她無法釋懷他對她的絕情,恨死了他。心裡不斷想著,要是他回來,她也絕不原諒他!

  可是所有負面的情緒裡,都藏著她的傷心難過……以及濃烈的想念。

  她沒辦法克制他在她的夢裡出現,沒辦法不去反覆想他,沒辦法不懷念他帶給她的記憶。

  她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她不再哭了,因為哭泣讓她腦子昏沉,無法思索太多事情。當她抹乾眼淚,走過他曾陪著她散步的桃花林,林稍的花瓣早已落光,不會因一陣風起而吹起花雨,她瞧著,心裡卻開朗了起來。

  她突地輕笑。

  那個會為了她一句要嫁曲無漪為妾而吃醋的男人;那個像管教孩子一樣,怕她冷、怕她餓、怕她睡不飽的男人;那個冒著大雨去替她拿餅的男人,那個總是不肯幫自己多說幾句好話的男人……他會離開她,定又是好為難他自己才做下的決定吧?

  不知怎地,她有了這樣的念頭。

  他從不替自己辯解,情願讓人誤會追殺,如果他這種性子一延伸,是不是也可能將這套用在她身上?

  要她怨他,對他死心、對他絕望,進而與他老死不相往來,再去尋找另一個人來愛,而他自己則是默默退開……

  她曾義正詞嚴地訓斥鹿家兄妹,說他們對鹿玉堂不夠信任,怎麼連她都被過度的憤怒及傷心給蒙住了很,忽略這些?

  豁然開朗雖然來得慢了點,但能頓悟總是好事。

  她捧著一碗鮮血,大半夜跑去找斐知畫,求他用秘術替她尋覓鹿玉堂的下落。結果圖是畫了,紙也折了,鶴也飛了,可是那只不爭氣的鶴只會在她頭頂徘徊打轉,斐知畫笑說,因為她滿腦子裡全是鹿玉堂,讓紙鶴以為鹿玉堂就住在那兒。

  那雖是句玩笑,卻也說明了她有多思念他……

  接著斐知畫認真地說,因為鹿玉堂所在的位置離她太遠,紙鶴無法飛抵,最多只能肯定他人在南方——他還用她那碗血,畫出另外兩個人像。

  「我看到這兩個人,我想他們的蹤跡對妳會有幫助。」斐知畫所謂的「看到」,當然不是單純指雙眼的看到。

  而她也才會想到,跟著鹿家兄妹,一定比她自己毫無頭緒的尋人容易。所以她持著布包,跟著紙鶴,找著了鹿玉樓、鹿玉倌當時鹿玉倌腿傷正愈,兩人剛準備離開客棧。

  她纏著、賴著、跟著,無論鹿玉倌對她多厭惡,她就是尾隨不放。

  「妳真厚臉皮,鹿玉堂都不要妳了,妳還死追著他!妳以為死纏爛打就能綁住一個人的心嗎?」鹿玉倌吃完了鳥蛋,又啃完一顆果子!吐出果核當暗器,纖指一彈,用力擊中天香額頭。

  天香齜牙咧嘴,雙掌捂著額心低低叫疼。

  「妳管我?我就是要找到他!因為我知道他不是不喜歡我,他一定有他的苦衷!有兩個不懂敬他愛他諒解他的弟弟妹妹已經夠了,我不會跟著湊一腳。」天香還不忘損人一下。

  鹿玉倌揚手朝火堆裡捉,拎了顆熱燙的鳥蛋拋給天香,「接著。」

  天香直覺攏起雙手,直到那顆燒得正燙的鳥蛋落入軟掌,燙得她哇哇大哭,慌忙甩開熟鳥蛋,對著燙疼的手呼氣。

  鹿玉倌冷笑,這是她對天香惡指他們不友愛的懲罰。

  天香瞪著她,雖然這些日子被鹿玉倌欺負到都快麻木了,但不代表她練就一身耐巴掌、耐水、耐燙的功夫。

  「妹子,妳還嫌我帶著她不好,我倒覺得妳沿途有人可以欺負洩忿兼解悶,挺值得的。」鹿玉樓見兩個女人將氣氛弄僵,出面緩和。

  「我只是不懂她在堅持什麼。像鹿玉堂那種無情無義的人,她以為追著他,他就會變好嗎?要是這樣,我們追了他多久?他還不是同樣冷血,」

  「我知道,妳是不想讓天香二次受傷二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挺喜歡天香的,也發現妹妹對天香雖然還是惡聲惡氣,但時常都是刀子口一且腐心。

  「誰管她會受幾次傷川二軟弱的人就甭想吃苦,滾回去古田地杓嬌沽浪就好:一鹿玉倌口氣不好,「帶著她多累贅!少了她,說不定我們早就找到鹿玉堂了!」她和樓哥試過幾回甩下她,可是三、五天後,天香一定會出現在他們面前,甩也甩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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