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米煮成熟飯?!」倉躍離低喃著,很快地便跟上兄長的思緒。「大哥的意思是,趕緊讓離兒嫁人?」
「對,讓她嫁,而且是嫁得越快越好。」他肯定地點點頭,這是現今唯一的辦法了。
一旦離兒嫁了人,日後縱然想起一切也無路可退,那麼自然就得安安份份地守著夫婿過日子。
「可是人選呢?」縱是事態緊急,可也不能讓他們的心肝寶貝隨便嫁吧!
倉潛離提出另一個難題,一針見血地點出問題的所在。
「嗯,不是有許多媒婆來說親嗎?不如咱們就多花點精神,分頭用最快的速度篩選對象,然後快些定下親事。」
在倉躍離的心裡,萬事都可以放一邊,唯獨落離的事得擺中間,現在第一要務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一個人中之龍,足以匹配離兒的男人。
這麼辦事是倉卒了點,可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倉勁離點頭附和,「嗯,就這麼辦吧!」
第五章
一室的紅呵!
龍鳳紅燭、高掛的喜幛,貼滿一室的大紅囍字,還有不絕於耳的嗩吶樂聲。
在這大喜之日,新娘子的身上當然少不得那喜氣洋洋的大紅嫁衣。
身穿著燦眼的紅嫁衣,向來活潑慣了的落離哪裡還坐得住啊,她這邊伸手摸摸嫁衣的繡樣,那邊探手撥弄鳳冠上的珠花,唇紅齒白俏臉蛋上,始終掛著一抹幸福的淺笑。
滴溜溜的雙眸透著那精緻小巧的珍珠簾子直轉著,左探右瞧的,滿心等待著自己深愛的男人前來迎娶。
終於,喜炮聲轟轟響起,她知道他來了,菱兒似的紅唇向上勾起,任由丫鬟們替她罩上紅帕。
接著,喜娘引領著她的手牽上了那牽繫著她和他一輩子的紅緞的一端,她緊緊的握著,讓那獨屬於他的氣息在她身畔繚繞。
突然,前方的引領一頓,原本的喜氣倏地被一陣濃濃的殺氣所取代。
喜樂聲沒,取而代之的是人們的驚呼和碰撞聲。
雙眼被遮在紅帕之後的她,兩道細細的柳眉倏地往中間攏去,她不安地輕扯著紅緞,藉由那紅緞將她的擔憂疑惑傳到另一人的手心。
「沒事的,別擔心。」幾乎是立即的,溫和的安慰竄入她的耳裡。
以往,他是她的天,只要他說一聲沒事,她便能深信真的是什麼事都不會有。
可是今天不知怎地,即使他口裡說沒事,但是她心裡的不安卻還是逐漸的加深、加劇。
「真的沒事嗎?」
「沒事的,只不過是朝廷有急事找我。」南宮修文的聲音漸沉,其間亦摻雜著一絲緊繃。
「在咱們的大喜之日?!」她的疑惑漸深,忍不住伸手想要掀開紅巾帕,一探究竟。
「別掀,不吉利的。」快手快腳地伸手阻止了她的舉措,他故意輕快的說:「是啊,食君之祿,就得解君之憂嘛,不管是在什麼日子。」
那聲音雖含笑,但卻安不了落離的心。
遠處的斥責喧擾聲逐漸加大,他的心裡對於即將發生何事已心知肚明。
唉,來得這般快嗎?快得讓他措手不及!
漾滿深情的眸子直勾勾地鎖著眼前的人兒,他的新嫁娘呵,還沒拜完天地的新嫁娘啊!
放開手裡的紅緞,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覆上她潔白柔皙的小手,他握得好緊好緊,好像想就這麼將她揉進自己的身軀中似的。
他的舉措讓新娘子的不安更盛了,她忍不住焦急的低喊一聲,使了勁卻仍抽不出手來拂去頭上的紅巾帕。
「文哥,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與她的問題同時響起的,是門外開始竄起的急呼聲。
「事情不好了,修文,你知不知道……」
南宮修文快一步地竄上前將門落了鎖,然後將完全不知發生什麼事的新娘子緊緊地擁在懷中。
「落離,妳認真聽我說。」深情的語調中有著嚴肅,他一字一句地道:「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要妳好好的活下去。」
當初就已經預知,當事情浮上檯面時,他的前途和人生不是更上層樓就是毀於一旦,而他仍然執意去做他認為對的事情。
面對這樣的結果,他並不後悔,唯一怕的是牽累了家人,還有眼前這個他幾乎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究竟發生什麼事?你為什麼要這麼說?」落離心焦的追問著。
那從他口中說出的話是多麼的不祥呵,她的心彷彿被推入了無底深淵,只覺空蕩蕩的無可依恃。
她激動的搖晃著小腦袋瓜子,那猛地一陣的搖晃,將那紅巾帕給搖落。
他冷肅的面容頓時映入眼簾,一陣淚霧立即鋪天蓋地的漫上她的眸。
他的眸中盛滿憂心,還有那麼明顯的不捨和離別。
究竟是為什麼?
還沒問出口,門扉在這時被人從外頭大剌剌的踹了開來。
「南宮侍郎,皇上有令,得立時押解你到天牢候審。」一襲軍戎裝束,為首的侍衛長還算客氣地拱手說明。
不管怎麼說,南宮侍郎也算是條鐵錚錚的漢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硬是槓上在朝中作威作福的相國,只可惜功虧一簣,終是蚍蜉無法撼樹。
「天牢候審?!」落離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驚呼一聲,盛滿慌亂的眸子快速的轉向他。「文哥,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侍郎,走吧!」不想浪費時間,侍衛長迭聲催促。
「不過是誤會一場,別緊張呵!」溫柔地輕拍著她那軟嫩嫩的手,南宮修文盡力安撫著她。
「待會兒我跟他們走一趟,妳安心待在家裡等我回來迎娶,做我的新嫁娘。」
溫文的臉上勾勒著深深的笑,可是那笑越燦爛,她的心頭越不安。
她不依地搖晃著頭,鳳冠上的珠花被甩得嘩嘩作響,她小巧的櫻唇也幾乎失了血色。「不要,天大的事我都不管,咱們先拜完堂。」
「這可不成呢,這侍衛長只怕還有事得忙,我一定得隨他先走一趟。」
其實他何嘗不想先拜完堂呢?只是此去,只怕凶多吉少,他不捨得連累他心中這塊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