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唯一慶幸的便是兩人還未拜堂,名份未定,這事應該不至於牽連到她。
「不要!」落離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她的心中盤旋著非常不安且不好的預感。
十指與他的十指緊緊交纏,不願放開分毫,只有藉著這樣的牽繫,才能讓她的心安定些。
「離兒,聽話!」
「不聽、不聽!」她猛搖著頭,拒絕聽進任何關於他即將離開的話語。
「妳……」唉,長歎了一聲,問他後不後悔去打老虎,他並不,只是見她這樣,他心頭抑制不住地盈滿了不捨和心疼。
伸手緩緩地拂開她的手,南宮修文深深地睇了她一眼,像是要將她永世的鑴刻在自己的腦海之中。
「文哥!」
她慌亂的喊,想要追上前去,但侍衛長手一揮,一群帶刀的兵士成排地擋在她的面前。
她不管,像是瘋了似的想要追上前去,推擠當中,她的手臂被劃傷了,而即使鮮血直流,她也不在乎,努力地追想要拉近她和南宮修文的距離。
鮮血和嫁衣交織成一片哀泣的血紅,讓南宮修文的心揪痛著,他激動地朝著倉家三兄弟吼道:「快阻止她……快阻止她……」
頻頻回首的他被架離,耳邊迴旋的儘是落離那慌亂而哀泣的哭聲……久久不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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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的冷汗淋漓,落離彷彿被什麼嚇著似的,自柔軟的床榻上彈坐而起。
雙目迷茫地四望著,好半晌之後她才自夢境回到現實之中。
那夢真實得宛若曾經發生過似的,事實上,它的確是發生過。
隨著記憶的回籠,她的唇角時而向上勾起,帶著甜甜的笑容,時而眸中漾著一片水霧,帶著淺淺的哀傷。
她記起一切,不再傻里傻氣的以為自己不曾為誰牽掛過。
她曾經愛過一個人,而且還牽掛得很深很深,深到她幾乎想要以命相隨。
猶記得,那時他被判斬立決,她哭著求著幾位兄長們去救他,可是哥哥們怕連累她,堅持不肯。
最後是她心意堅定的一頭朝柱子撞去──生既不能相隨,死也要相守。
後來,她遺忘了,什麼都不記得,更不知道哥哥們是不是有去救人。此時記憶回復後的她很清楚地知道,他──並沒有死。
他還活得好好的,不但一如往常的清雅淡然,甚至還多了一身好功夫。
文書生是嗎?
從南宮荒宅的鬼,到那夜在大街上背著她的人都是他吧!
但,他見了她卻不認她,態度還是一個勁的冷,難不成他心裡盤算著的是讓那過往宛若雲煙,隨著她的失憶和時間散去嗎?
再者,他扮鬼、扮文書生,又是怎樣的盤算?想替自己和枉死的南宮家人討公道嗎?
那麼她呢?該屬於她的公道誰來還?
胭兒夜裡不放心,這時來探看主子是否好些了,一來就見她坐在床榻之上,神情飄忽。她連忙問道:「小姐,妳怎麼醒了?」
她的態度很是小心翼翼,望著主子的目光多了一抹審視意味。少爺們交代了,要她多多注意小姐的情況,看看小姐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沒事,睡飽了就睡不著了。」落離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不解地眨著大眼問著胭兒,「我是怎麼啦?晌午和小哥說話說得好好的,頭就忽然痛了起來,大夫來瞧過嗎?是啥病啊?」
「大夫說是傷寒,頭痛是自然的,只要多休養就行了。」
「是嗎?!」她點了點頭,像是完全接受了胭兒的解釋。
胭兒對於主子沒多加追問,暗暗地舒了口氣。
好險小姐沒多問,這問得越多,她搞不好就像三少爺那樣出了岔子,她怎麼承擔得起啊。
「對了,我現在可知道南宮家為啥會鬧鬼了耶!」
落離突兀的話語讓她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難道小姐真的因為這次的頭痛而想起了什麼嗎?
胭兒的眸中泛著疑惑,膽戰心驚的等待著,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照小哥的說法,那南宮家啊一家冤死,自然一定有人死得不甘心,所以不願輪迴投胎,才會留在陽間等待機會報仇。」
「呃……小姐,妳怎麼知道?」眼兒倏地睜得老大,她問得心驚膽跳。
落離神秘的一笑,彷彿知道什麼秘密一般的得意。「我猜的啊!」
「猜的?!」屏氣凝神了老半天,卻得到這樣一個答案,胭兒著實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但不管怎麼說,看小姐那平靜的模樣,應該是完全沒有回憶起以往,光這一點就值得慶幸了。
「胭兒,把大哥上次給我的那塊琉璃布給我。」她突然交代。
「咦?!」這突如其來的命令,讓好不容易放心的胭兒又突地一驚。
這鬼靈精怪的小姐又想搞什麼啊?沒事要起大少爺交代要繡的那匹琉璃布做啥?
「反正大哥最近鐵定不讓我出去玩了,現下我睡足了,那麼乾脆來刺繡來打發時間吧!」
打發時間?!她有沒有聽錯啊,用刺繡打發時間,這種事以前打死小姐都不會做的好嗎?
今天究竟是怎麼了?總覺得小姐好像哪兒不一樣了耶!
不過若要她說出個所以然來,她又說不出來,只是憑她伺候小姐這麼多年的經驗,她真的覺得怪。
胭兒一邊暗自思索,一邊在篋櫃中取出那匹布,交給主子。
一手接過琉璃布,落離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坐在繡架前,專心的取出圖樣描繪起來。
看了半晌,胭兒覺得再怎麼怪也找不出原因,於是索性回房去睡了,反正她這個主子鬼靈精怪的想法恁多,有時就連少爺們都拿她沒辦法了,她一個小小的丫鬟也無能為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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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他會完全對她撒手不管。
就是這樣的想法,落離幾乎夜夜都從牆邊小洞溜出去打更,而三位哥哥也因為她白天的表現文靜乖巧了許多,所以對她沒有加以防備,讓她入了夜就有機會可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