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花的,你怎麼可以吃我的口水啊!」容小小跳腳罵人。啊--這個笨路癡,竟然吃她咬過的東西,這真是……真是……
想到「濡沫相喂,同碗共食」的親密性,她就禁不住地羞紅了臉,腦中一片慌亂,心跳莫名加劇,急如擂鼓。
「小叫化,你鬼叫啥啊?」既然吃了第一口,花宦飛就不怕啃第二口,當下又大剌剌地撕咬下一塊鵝肉,越吃越順口。「哥兒們嘛!互吃一下口水有啥關係?我不介意啊!」
「我、很、介、意!」一字一句、漲紅著臉吼叫,容小小氣急敗壞,嗔怒罵道:「不許你再吃了……可惡!你又咬!」
見某個路癡越說越故意,咧開作對好笑,張嘴又要咬下,她急得撲上去搶奪,卻被花宦飛往後一跳閃了開,同時送出囂張大笑聲--
「哈哈……小叫化,你以為『乞丐動口不動手』的絕招一出,我就沒轍嗎?看清楚了!本公子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不乾不淨,吃了沒病』的狠招!」話聲方落,就見某人張開血盆大口,沒幾不就將鵝腿啃得只剩下一根骨頭,同時還洋洋得意地對氣呼呼的人挑眉奉送一記媚眼。
聞言,容小小更加氣結,橫眉豎目大叫,「什麼叫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你給我搞清楚,大爺我身體健康,乾淨得很!你的口水才有病啦!」
「既然沒病,幹啥這麼怕人家吃你口水?」故意逗弄,見他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花宦飛就莫名地越樂。
聽他猖狂大笑不止,容小小惱得正想撲過去開揍時,一道充滿怒氣的嬌斥聲卻猛然炸開--
「你們別太過分了!這兒是王爺府,可不是外頭的鬧市,容不得你們這種賤民放肆胡來!」朱巧蓉嬌聲怒喝,眉眼嘴角淨是滿滿的鄙夷之色。
哼!生養在府外的低下庶子,就算相貌俊朗,可沒規沒矩,連個乞丐也能交來做朋友,果真是沒啥教養!
冷哼一聲,朱巧蓉自認身份高府中其它妾室所出的姊妹們一等,向來不把她們放在眼裡,如今,無端冒出個異母兄長,她也只當又是爹親在外頭風流所留下的野種,雖然是爹親盼望已久的兒子,她還是自恃身份高貴,加上惱火他方才給娘親軟釘子碰,是以開口就是一陣鄙夷的斥罵。
此話一出,朱定嶢皺起了眉,白湘雲急得在桌下暗暗扯著女兒的衣袖,要她別再說了。
而原本鬧「內訌」鬥嘴的花宦飛、容小小二人,被這麼一斥罵後,兩人互覷一眼,隨即雙雙挑高了眉梢,馬上化解分歧,有默契地炮口一致向外--
「花大公子,人家說王爺府是貴氣之地,容不得你這種賤民放肆啦!」雙臂抱胸,容小小哼哼冷笑。
「別忘了人家是說『你們』,所以賤民也包含你在內喔!」微笑提醒,不想只有自己一人落得「賤民」的下場。
「對喔!」故裝一臉恍然大悟,隨即悲涼萬分道:「小乞丐我人輕命賤,受不住貴氣的衝擊,還是早早走人得好,免得水土不服,大病一場。」
「說得是!想本公子也是賤命一條,這般富有貴氣的地方,大概會沖得我渾身發癢,咱們哥兒們一場,我就陪你同進退吧!」話聲方落,隱含嘲諷的俊容轉向朱定嶢,大掌一伸,輕聲哼道:「王爺大人,東西拿來吧!賤民沒那種好命待在王爺府吃香喝辣。」
「叫爹!」淡定糾正,朱定嶢神態沉穩道:「你若是賤命,那我這個爹不就是淨出賤種?你可以侮辱自己,可不許侮辱我。巧蓉向來驕縱任性,我會讓她娘好生管教她,你別同她一般見識。想取回東西,就給我安安分分住下!」
話聲一頓,銳利眸光沒射向出言不遜的女兒,反倒掃向身旁的妻子,淡淡的語氣不重,卻自有一股讓人畏懼的威嚴。「湘雲,我不知道原來妳是這樣教女兒的,真是令我大為『驚喜』啊!」
他政務繁忙,自然無暇管教孩子,府中妻妾所出各自管教,他向來是不過問的,沒想到卻讓妻子養出一個驕傲自大、視旁人皆賤民的女兒來!好!真是太好了!看來他還會有很多的「驚喜」哪!
「王爺,不……不是這樣的!」白湘雲一驚,急忙要女兒道歉。「巧蓉,妳胡亂說話,還不快向妳爹認錯!」糟!平日太寵女兒,將她寵得驕縱任性過了頭,若讓王爺知曉了,恐怕他對自己溫良賢淑的印象會大為減退,從此被冷落啊!
「娘,我哪有胡說?」朱巧蓉雖然向來忌憚爹親為人威嚴,不過倒也從沒被責I訓過。
再說驕縱個性不是一兩日養成的,當然不可能當著花宦飛、容小小兩人面前認錯示弱,登時不禁抬頭一揚,怒聲喊道:「爹,就算這個人是你一直冀盼的兒子,他依然是外頭低三下四的女人所生的庶子,身份地位豈及得上我這個正室所出的女兒?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相認不到一天的兒子,而責罵當了你十幾年的女兒?」
「巧蓉!」白湘雲驚喊。
「放肆!」朱定嶢怒喝,神色劇變。低三下四?不!若那位獨特的美麗女子是低三下四的女人,那天下所有女子皆比低三下四還不如!
低三下四?敢說他娘低三下四?原本此番前來只想拿回凝露珠,若閒著發慌再加上心血來潮,再撩撥一下王府這汪死水,讓這汪死水泛些漣漪好熱鬧一下,不過……如今他被惹毛了,打算讓這汪死水興起驚天波濤,這對母女準備難堪地接受震撼吧!
薄唇彎成一輪很具嘲諷的弧度,花宦飛冷笑了起來。「我說夫人啊!不知花靜波這個名字,妳是否還記得?」
花、花靜波?驀地,白湘雲霎時渾身一顫,臉色蒼白如紙。他……他怎麼會知道這名字?莫非……
「你、你娘是……是……」美麗唇瓣輕顫,那個名字卻不敢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