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目閃著詭譎光彩,不懷好意地幫忙接腔。「是!我娘名叫花靜波,看夫人這般激動,想必是還記得我娘吧?」
他……他竟然真是「她」的兒子!原本……原本還以為他的娘親只不過是外頭隨便一個女子,沒啥好在意的,沒想到卻是「她」!
這一生,她唯一愧對、不敢面對、也自認比不上的人就是「她」,想當初,若非「她」的離開,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坐上「王妃」的位子!
如今,「她」的兒子出現,是否表示「她」要回來了?回到王爺身邊來?!
想到這裡,白湘雲心中驚慌,不敢再深思下去,只能強裝鎮定。「我怎麼會忘記花姊姊呢!」這是她極力想忘,卻忘不了的人啊!
「是嗎?」笑得頗有深意,花宦飛揚眉道:「我娘一定很欣慰妳還沒忘記她!」
聞言,白湘雲勉強扯開一抹難看笑容,神色顯得有些慘淡,倒是一旁什麼都不知道的朱巧蓉不禁叫了起來--
「娘,沒想到您竟認識那個低三下四的女人,那爹這個庶出的兒子,您當年就知道了嗎?」
此話一出,朱定嶢揚起了眉,銳利的眸光朝白湘雲掃去,似乎也起了懷疑。
「不!」急忙搖頭,白湘雲無助的眼眸迎向夫婿的目光,連聲否認。「王爺,相信我!我真不知花姊姊當年已懷有身孕,你真的要相信我!」她真誠的嗓音幾乎要發誓,神態柔弱,楚楚可憐,讓人見了忍不住升起強烈的保護欲。
見狀,朱定嶢尚未回話,花宦飛卻先笑了。
「王爺大人,這你倒可以相信她!當初,我娘離開時,都還不知道自己有孕呢!她又怎可能知道?」嗓音一頓,隨即又揚起,俊目射向朱巧蓉,眸光閃著詭譎光芒,似笑非笑問道:「朱大小姐,妳確定妳是正室所出?」
「當然!」他這話是啥意思?朱巧蓉驕傲昂頭,斥聲罵道:「我娘是定北王妃,是我爹的正室,我自然是元配之女!」
「原來如此啊!」佯裝一臉的恍然,可帶諷的笑臉卻轉向白湘雲。「我說夫人啊!請問一下,若妳是元配正妃,妳女兒是正室所出,那在下是啥呢?請妳替在下解惑一下吧!」
喲!聽來似乎有弦外之音耶!好玩!好玩!從剛剛就靜觀好戲的容小小,這下可興奮了,有強烈的預感可以聽到啥朱門侯府大秘辛。
「娘,他那話是啥意思?」朱巧蓉驕縱歸驕縱,可也不是笨蛋,自然也察覺事有蹊蹺。
「我……我……」白湘雲神色慘白無比,被逼問得心中一片慌亂,吶吶無法成語。
老天!她該怎麼對女兒說,其實她這個正妃的頭銜,也並不是那麼名正言順的。她只是嫁進王府多年,是跟在王爺身邊最久的女人,久到府內奴僕、外人都以為她就是真正的定北王妃,甚至……甚至這麼多年來,在王爺知曉外人的誤會後,皆沒出面澄清下,連她自己也都已經如此相信了。
「娘?」見狀,朱巧蓉疑心更是大增。
不耐有人老半天答不出來,花宦飛乾脆將問題拋給從剛剛就一直未曾吭聲,神色沉篤的朱定嶢。「王爺大人,你說呢?我是啥啊?」
淡覷一眼,知他是剛剛被異母妹子的出言不遜給激起性子來,才會故意拆這搭了二十來年的虛假高台,朱定嶢波瀾不興,嗓音沉穩而堅定的回答--
「你是我的兒子,我定北王爺的正妃所生下的唯一嫡子!」
哇--真是個大秘辛!原來正妃竟是妾室,而路癡「低三下四」的娘親才是正妃;嫡生女身價暴跌變成庶出,外頭的風流野種成了嫡子,真是太精采了!
暗吹了聲口哨,容小小看看古井不波的朱定嶢,又瞧瞧面無血色的白湘雲,再覷一眼滿臉震驚說不出話的朱巧蓉,最後視線落到身旁一副氣定神閒的某路癡身上……
「我說花大公子,你的身世還真是峰迴路轉,高潮迭起呢!」在場唯一的局外人忍不住閒涼調侃。「深宮秘史另一章--正妃、嫡子之謎,揭曉!」
第六章
一頓飯終結在此詭譎氣氛下。
就見白湘雲在長久的自抬身價被戳破後,似乎受不住打擊,淚眼矇矓的奔出飯廳。而朱巧蓉雖震驚不解,在眼見娘親湧淚離去後,也急忙地追了出去。
飯廳中,就只剩下朱定嶢、花宦飛、容小小和一群面面相覦、不知所措的丫鬟們。
「花大公子,下回要上演這麼精采的戲碼,早通知嘛!害我都沒準備瓜子來嗑呢!」容小小嗔叫,抱怨某路癡沒讓她準備充足。
「你當在戲園子裡看戲啊?」斜眼笑罵,花宦飛方才臉上的嘲諷逝去,又恢復平日笑呵呵的爽朗樣。
聞言,容小小嘿嘿賊笑,嘴上不說,心下可覺得王府這一出演得比戲班子的還精采呢!不過……偷戲一眼神色威嚴的朱定嶢,不好意思說出口。
「唉……算了!算了!假王妃退場,沒戲好瞧,我也要散場啦!」搔搔頭,邁步走人。
「王爺大人,我們哥兒們同進退,先走啦!」朝親爹拋去一記媚眼,花宦飛跟著追了上去,也閃人去了。
這麼活躍飛揚的性子,究竟像誰呢?他和靜波皆不是這種性情的人啊……
朱定嶢見狀,不由得搖頭失笑,隨即又斂笑怔忡起來……
「定嶢,這珠子是鎮宮之寶,可保你百毒不侵,你戴著它吧……」女子淡笑,將鑲著t顆瑩白如雪、散發著淡淡花香的拇指大珠子的項鏈給男子戴上。
「這算是給我的定情信物嗎?鎮宮之寶呢!妳真捨得給我?」男子低聲笑道,禁不住情動地摟抱女子纖軀。
「你高興當它是就是!」女子偎入身後的溫暖胸懷裡,似笑非笑威脅。「等哪天我不再愛你了,就將這珠子收回來!」
「這麼說來,這珠子我是絕不能還妳了……」
輕憐蜜愛、軟語纏綿恍若還在耳邊迴盪,朱定嶢修長大掌不自覺地撫上心口,隔著絲滑衣料握住二十二年來始終未曾離身的瑩白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