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佳人,然後再回頭去瞧那直直瞪著自己不放的男子,兩相比對了一番,忍不住勾唇笑了。真是一對漂亮的孿生子。
聽說家族裡若有出孿生子,孩子生出孿生子的機會也就比一般人大。這麼說,要是將來小東西還願意生孩子,他們很有可能也會擁有這樣一對長相相似的漂亮孩子了?
笑什麼?尹琉夜奇怪地扔來一記疑問。
沒什麼。翟璟斐拍了拍她的頭,就像多年之前常做的小動作,習慣性的將她當成小孩子拍哄。
也許是因為記憶失斷的原因,對他來說,十年未見的隔閡並沒有想像中的大。身邊的佳人還是與他相處兩年的小東西,只是年歲大了些、身型拉高了些、容貌也柔美了些,其它的,並無改變。
怪人。尹琉夜莫名其妙的瞥他一眼。
方踏進廳裡的一名貌美女子發出一聲驚呼,打破了沉默。
「果然是你!」
美人兒小心踩著一雙纏得小小的腳兒,搖搖晃晃地繞過那一桌精美菜餚,來到那個在莊子裡引起軒然大波的外族男子身前。她睜大一雙異常美麗的銀灰眸子,好奇的觀察他的模樣。
「你的『氣』……看來好多了,不再如初時那般糟糕。是因為知道了琉夜對你仍然一如從前,所以心安了,是嗎?」初見面時,他的心裡就只夾雜著痛苦、擔心、不安跟害怕等等負面的混亂情緒,還一度使她精神承受不住而昏厥。
她想伸手碰碰他的臉,卻教一陣雞貓子喊叫似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足下一絆,險些跌倒。
「小落花花花花--」尹琉星尖聲驚喊著,身影如疾箭一般射至,連忙將親親小娘子拉進懷裡,迭聲訓誡:「別跟壞男人靠那麼近,小心被怎麼樣去了找不到人負責……」聲音「小」得讓全廳裡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誰是壞男人?誰又會對誰怎樣?」一開始就被歸類在壞人一邊的尹琉夜寒聲問著。當她這孿生兄長打定主意惹是生非時,就不會讓人好過。
「哼,你不就被怎麼樣去了?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就擺在眼前,還有什麼好辯解的?」
「對呀對呀,兔崽子說得對!琉夜,你快過來娘這裡,離那壞人遠一些,別教他給怎麼樣--」
「漂亮娘,你那個不孝女早就已經被怎麼樣去了,要不然哪會出現海兒那只死小孩?」
「對厚,那……」凌翠鳳想了想,心裡還是不安,又是叨念道:「你還是過來娘身邊,免得他又想吃回頭草,想要對你怎樣,那我們不就又吃了一次虧?」到底是掌握南方經濟命脈的美人山莊前任主事者,吃不吃虧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事。
「阿娘,我剛剛看到他們兩個一起從房裡走出來。」將寶貝小腳娘子供上了椅安坐,尹琉星搓著手偎近娘親身邊,臉上那副爪耙子嘴臉倣傚得百分百相似。
聞言,凌翠鳳倒抽一口氣,陡地拔聲一喊:「琉夜,快過來!阿福,拿鹽巴,我要驅散惡靈!」
驅散惡靈?這種鬼話一聽就知道是尹琉星那長舌公在一旁煽風點火。狠瞪一眼孿生兄長,尹琉夜這才安撫的朝娘親開口。
「娘,惡靈是你寶貝孫子的親爹。」給點面子吧!
「是海兒的親爹又怎樣?只要你點個頭,海兒想要十個爹都可以,他又算什麼東西?」大手用力往桌面一拍,可惜沒製造出多震撼的音效,反倒是弄腫了一隻不曾受過什麼苦的柔軟掌心。
輕歎口氣,一直沒出聲的尹浩嵐輕手捉過妻子發紅的手掌,包在掌裡搓揉著。「不懂武功的婦人家學男人拍什麼桌?弄疼自己了吧?」
「相公,我家的孩子都讓人欺負到這麼徹徹底底一點都不留了呀,你還在一邊喝什麼茶?」
「爹啊,那可惡的傢伙對我們家琉夜做了如此天理不容的錯事,要是傳出去,小則琉夜的閨譽受損,大則影響山莊千百代以來打下的基業,破壞先人立下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樂善好施、為人津津樂道的良好德范;身為長久以來世人口中良善的表徵,我們絕對不能讓這種破壞美人山莊家譽的外人道遙法外!你千萬不能答應笨妹的蠢要求,放那男人一馬!」尹琉星捶胸頓足、痛心疾首。
桌子的另一邊,尹琉夜無奈暗付:這事怕是十年前她挺著一個大肚子回莊子時,就傳出去了吧?尹琉星那睜眼說瞎話的能力一向是公認的頂尖,他要是認了第二,沒人敢自稱第一。
再說,他們家什麼時候傳了千百代?什麼叫作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樂善好施?為人津津樂道?是世人口中良善的表徵?她不知道他口中這一長串形容詞是來自於那本書冊裡,但顯然的,肯定不是指他們家。
美人山莊驚世駭俗的舉動跟不按牌理出牌的特性早傳遞天下每個角落,這些話講出去給外頭的人聽,恐怕就連三歲稚娃也知道是笑話,而且還很冷。
最可怕的是,一向不苟言笑的爹爹竟然還能順著回話。
「琉星說得是。」尹浩嵐冷靜答道,正經的模樣一向很有說服力。
琉夜很是無力的歎息。什麼叫作滴水穿巖?潛移默化的效用果然不容忽視。
翟璟斐顯然讓這家子寶貝給嚇著了,還微愣著不知該不該開口?
尹琉夜瞅了自個兒的男人一眼,認命的獨自奮戰。
「蠱,是他下的。」淡然的語氣完全不將自己當作事件的第一受害者。
翟璟斐轉了過來看她,不明白她現下說這作啥?他可不認為在這種情況下,破壞他的形象就能達到教那些人屈服的目的。
尹琉夜不理會他無聲的詢問,繼續說道:「是很毒、很毒的蠱……叫什麼名字來著?」
「赤絲血蠱。」他順著她的話意回答。
「是了,就是赤絲血蠱。光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很毒的一種蠱,可不是?這蠱啊,毒的地方不在於殺人於無形,而是在於折磨得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它存活的期限短則數年,最多可長達數十年,跟著宿主一生一世教他吃睡也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