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宇是大她幾屆的學長,任職於證券公司。殷語回台北後在一家外商公司當特別助理,常要為老闆處理些公私事,其中包括了與銀行、證交所的往來,就這樣碰到了他。那時他已經頗有經驗,提供她不少協助,後來她索性將自己的錢交給他處理。
她壓根兒沒想過信不信任的問題,反正她也沒多少錢,省事就好。快三年了,他們始終維持著「金錢關係」,直到最近他吃錯了藥。
完了!萬一他不再替她理財,那可怎麼辦?
她一個人一張嘴好打發,可她還想繼續資助「德蘭中心」的寶貝們,他們需要她。
「Angel,你可要弄清楚,人家幹嘛無條件幫你理財,吃飽了撐著啊?恐怕他是對你有企圖。」
「你不要把人家說得如此不堪,男女之間難道就不能有單純的友誼嗎?」
「單純的友誼?只怕是你純他不純吧,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難道是她太理想主義了,一直認為男女其實可以只是「異性的朋友」,不一定得被套在談情說愛的世俗框框裡;否則當有一天亞當碰上另一個夏娃,或夏娃碰上另一個亞當的時候,少不得便要上演一出情變或外遇了。
這樣一來,豈不天下大亂?
男女之間究竟有沒有單純的友誼存在?只怕三天三夜也辯不出個結果。
「好了,我不跟你說了,王世宇約了我去他們公司樓下上七點的課。你瞧,我帶了筆記本和錄音筆,等我學成,我也可以幫你理財喔!」
「算了吧,趕快回來上班才是,大夥兒都想死你了,尤其是Jason。」Demy說著,擠出了一臉的曖昧。
「你又要亂牽紅線了,人家可是名草有主的。」殷語腦中浮現機長英俊的笑容。
可惜啊!
「你不知道他離婚了嗎?上個月的事了,聽說老婆受不了聚少離多。」
「真的?可憐的Jason!!婚姻果真禁不起考驗。」
殷語不勝晞噓。婚前不都說海枯石爛、至死不渝的嗎?
抑或婚姻真是愛情的墳墓?
「不要太憤世嫉俗,挑對人很重要的。」
「喔,你是說你的科技新貴?」
「少來了!」Demy故作生氣狀,其實心裡甜蜜得很,「快走吧,都六點半了。如果王世宇不錯,你不妨好好把握,機會是稍縱即逝的。」
「知道啦,拜!」
既要挑對人,又怕機會稍縱即逝,這不是難為她了嗎?有道是:慢工出細活,挑人總需要時間;而愛情不都是天長地久、至死方休的,又豈會稍縱即逝?
她實在搞不懂。
算了,還是那些數字、曲線簡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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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王世宇有點反常,上課時不時偏過頭盯著殷語發呆。
他想到昨晚美雲對他提起了訂婚的事。他們交往多年,是該進一步了,再拖恐怕要耽誤人家女孩子的青春。然而最近他老是心不在焉,敏感的美雲一定早看出異狀了。
那天在凱悅,殷語說李歆傑只是個認識了七年的哥兒們,兩人之間沒有火花,從前沒有,現在也沒有。真是個傻大姐呵,一徑將男人當作「哥兒們」,殊不知男人卻視她為女人中的女人。
就像他,縱使有了美雲,依然無法倖免於她的魅力。
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他也不知道該拿自己怎麼辦才好。
他想要殷語,可是她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不想對不起美雲,可是他卻身不由己。
他快把自己逼瘋了。
他又偏過頭去看正在專心做著筆記的殷語,她的側面猶如魔鬼化身的美麗天使,引誘著意志力薄弱的他。
他衝動的拉起她,不顧旁人的訝異,穿過教室來到樓梯間。
「世宇,你搞什麼?我正聚精會神……」殷語被他突來的舉動給嚇了一大跳。
「殷語,你聽我說,我--」下定決心,卻還是支支吾吾。
「我在聽,你說啊!」
「我問你,你對我究竟是什麼想法?」
他豁出去了,今天一定要弄個清楚,儘管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什麼想法?我們不一向是哥兒們嗎?」殷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一臉疑惑。
他今天究竟是怎麼了?是該吃藥,還是吃錯藥了?
「哥兒們?你跟哪一個男人不是哥兒們?!」果然又是這個論調,他氣爆了。
「我爸爸啊。」她怯怯的說。
不是嗎?爸爸就是爸爸,不可以稱兄道弟的。
「你可以跟任何一個男人做哥兒們,就是不能跟我做哥兒們。懂嗎?」他抓住她的肩膀搖晃,把她搖得更加迷糊了。
「不做哥兒們,那我要跟你做什麼?」
「我要妳做我的女朋友,做我的老婆!」
「啊?」她耳朵有問題,剛剛他說什麼來著?老婆?
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拉入懷中,嘴隨即被他的堵住。
她嚇壞了,不做哥兒們也不一定要這樣啊!
回過神,她開始掙扎。無奈她的身子被壓在牆上,她的頭被定得牢牢的,而她的唇被緊緊的含住,她完全沒有脫身的餘地!
Demy說對了,他對她是有企圖的。
男女之間終究沒有單純的友誼存在,是她太天真了。
她放棄掙扎,淚水卻滑下她的臉頰,流進了膠著的唇,鹹鹹的。
她為自己的天真感到悲哀,也為失去一段友誼而感到傷心。
或許是因為她停止掙扎,或許是口中的鹹味讓他清醒,他放鬆了對她的箝制,但仍繼續在她的唇上流連摩挲。
她感受到他的熱情,卻沒有回應。
她對男人的吻沒有任何感覺,她心中湧起了另一股悲哀!
她沒有推開他,她要等他自己離開。她欠他的!
片刻之後,他放開了她,徹底而絕望。
她捂著唇,不發一語。
「殷語,我--」王世宇狼狽地看著她。他已然明白,在她心中他完全沒有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