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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毓月在離開埃及後,選擇的地點是加拿大溫哥華的家,只是在回到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兩層樓洋房時,她又後悔了。
「……你別想跟那個狐狸精在一起,我絕對不會簽字離婚的。」母親郭玉菁的哭泣聲從二樓的房間傳了出來。
「我對你已沒有感情了,你何不好聚好散?」父親方忠毅的聲音隱忍著怒火。
「我還愛你啊,你怎麼忍心?」
「玉菁,你要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盡量的滿足你——」
「我不要離婚,我不要離婚……」郭玉菁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聲。
方毓月就站在一片翠綠楓樹的前院,腳邊放著兩隻紅白相間的行李箱,父母互相狂吼的叫聲不斷的刺激著她的耳膜。
她有能力為這個破裂的婚姻加溫嗎?她自己是個感情的失敗者,好不容易敞開心房接受瑞德的追求,成了男女朋友,但交往三年多,瑞德卻腳踏兩條船,瞞著她和一名護士泰娜交往。
待她發現事實後,他卻直言男未婚、女未嫁,原本就有選擇的權利,多交一名女友並不過分!
她當然不會接受這樣的論調,所以她主動退出這場三角習題,但瑞德卻不願放棄她,不管她飛到哪裡,鮮花禮物絕對不少,而他也盡可能的搭她的班機想要舊情復燃,但她心已寒,絕不可能吃回頭草!
而他的耐心也沒有持續多久,在她對他的攻勢不理不睬半年後,他便累了,而她也從友築那裡聽說,瑞德跟那名護士的感情加溫了不少,好像是好事近了。
不過,近幾個月來,她倒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了,因為瑞德跟那名護士同時請調到溫哥華的一家規模頗大的聖華私人醫院。
「你要我簽字嗎?那我願死!」
郭玉菁的哭吼聲喚醒了陷入沉思的方毓月,而隨之而來的碎玻璃聲,更令她的心頭一顫,在她抬起頭來的剎那,母親跳樓的身影跟著碎裂的玻璃窗一起往地面墜落,方毓月下意識的衝向前去想接住母親下墜的身子,但還是晚了一步,母親跌落在地上昏厥過去,而後腦勺則暈開了一大片刺眼的汨汨鮮血。
方毓月的心涼了半截,不在乎那滿地的碎玻璃,色如死灰的她跪跌在地上,任那碎玻璃刺入皮膚也無所覺。
她顫抖著手,探視母親的鼻息,而在感到微弱的氣息後,父親跌跌撞撞的衝到她身邊,驚慌的道:「她還好嗎?我已叫了救護車。」
她冷冷的看著這張年近五旬,卻依然沉穩、散發著成熟魅力的銀髮父親,「這就是你對一個苦心經營婚姻的妻子的回報?」
「毓月。」方忠毅無言,當年兩人是政商聯婚,並無感情。
救護車很快的來到這間豪華的獨棟洋房前,醫護人員快速的以擔架將郭玉菁抬上救護車,隨行的醫師在救護車上便開始做起止血的急救動作。
方毓月看著陷入昏迷的母親,她蒼老許多,髮根處滿是白髮,脂粉未施的臉可見皺紋,黑眼眶下仍有淚水……她嚥下喉間的酸澀,獨生女的她會有今天的冷漠個性,其實完全是拜她母親之賜。
母親缺乏安全感,對父親的一舉一動是看得緊緊的,而稍有個不順心,她便一古腦兒的將她的不安及擔憂向她傾訴,不管她還只個孩子,或者她長大也有自己的麻煩事,但她從來只倒垃圾,卻從不聽她的困擾與無助……隨著日子一年年過,她變得更加獨立,母親卻變得更加依賴,而在她成為空姐四處遨遊後,母女兩人相處的時間更短了,感情也更淡漠了……方毓月看著母親,再看看坐在一旁面露憂色的父親,也許將心比心!她也受不了一個緊粘住自己的另一半,父親這段感情的外遇,母親其實是個始作俑者……***
高逸喬結束了埃及的十天醫學交流,返回美國聖塔羅醫院後,第一件事便是找朱克雨喝咖啡。
兩人在聖塔羅醫院旁的一家小咖啡館裡,高逸喬的神情還算神采奕奕,但朱克雨卻是一臉失意。
高逸喬找他,自然就是想多瞭解冰美人的家世背景,近十天沒見到她,他覺得日子無聊透了,原想找雪莉那一票空姐、空少打聽她的消息,但他們早比他一步離開埃及了。
「克兩,怎麼你一臉失戀狀?」
朱克雨的心情郁卒透了,他悶悶不樂的道,「友築離職了。」
「友築?」他對這個名字很陌生。
朱克雨喟歎一聲,啜了一口咖啡,「她是我妹的好朋友,也是方毓月的好朋友,更是我暗戀了十多年的對象。」
「十多年?你也太能撐了吧!」
朱克雨一張俊秀的臉跟個苦瓜沒兩樣,「你能相信嗎?她在那天的變裝晚宴遇到一個心臟內科的權威周蔚倫,兩人好像有了一夜情,隔沒幾日,她就辭職跟隨他回日本去了。」
高逸喬皺緊了濃眉,「看來他們進展得很順利嘛!」
「才不是!」他俊臉一沉,「周蔚倫的冷酷精悍在日本學界是出名的,是個堅持不婚的沙豬主義,友築只是一相情願,她一定會受傷的。」
他聳聳肩,「那是她活該,不懂得要你這個守了她十多年的男人。」
「不,活該的人是我,我實在不該去辦那場秀,那她和周蔚倫就沒有機會碰面,也不會有這後續的事了。」朱克雨真的好後悔。
高逸喬搖搖頭,「可是我很感激你辦那場秀,不然,我也碰不到方毓月。」
「是嗎?這句話好熟——」愁眉不展的朱克雨想了一下,「對了,康敬之也很感激我。」
「康敬之?不是在這次醫學團裡被人戲稱『花花公子』的牙醫權威康敬之吧?」
他苦澀一笑,「是啊,他纏住我那個單純得跟張白紙沒兩樣的老妹,我爸媽是嚴陣以待,因為那傢伙最自傲的就是能在一小時內就跟看上眼的女人上床。」
高逸喬勾起嘴角一笑,「那這個康敬之跟我比較像,不過,阿納克印第安族人有一條限制情慾的傳統束縛,那就是除非你要娶那個女人,否則你不能跟她上床,而這也是我遲遲沒有上了方毓月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