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他喃喃低語。
方毓月看著他身上、手上那一處處撕裂且滿是鮮血的傷口,她咬緊了牙關,逼自己將不捨的啜泣聲嚥下肚去,她知道他是勉強的撐住身子帶她離開的,而讓他少說一句話,他就能多撐一分鐘,將她帶離這個令人膽戰心驚的異族村落。
***
瑞德跟泰娜飛抵阿納克族村落,黑豹在聽到瑞德是為方毓月而來後,簡單扼要的將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全跟他們說了,而瑞德在聽到方毓月遭鞭刑時,激動得破口大罵!
但壞消息還不只於此,黑豹坦言她昨晚遭到可羅族人的襲擊,已被擄到可羅族了。
瑞德簡直快氣瘋了,「這太過分了,高逸喬根本就不該將她帶來這個原始保護區內,這裡沒有人權、沒有法律,而她只是一個弱女子!」
「你沒聽我爺爺說,我哥已經去救她了。」泰娜忍不住開口。
「哼,這一切都是他害的,虧他還是名頂尖的醫生,他居然鞭打毓月,」瑞德咬牙切齒的怒道。
「這是我們族裡的傳統,我哥他只是——」
瑞德根本不想再聽下去,他氣沖沖的轉身步出黑豹的帳篷,但隨即僵立不動,因為映入眼簾的一景竟是全身浴血的俊美男子擁著臉色蒼白的方毓月騎馬前來。
瑞德不曾見過高逸喬,但從那名美男子的輪廓及一股在渾身是傷下,仍散發出天生領導者的氣勢,他知道他就是高逸喬。
泰娜在他身後追了出來,而在看到哥哥跟方毓月時,她震撼的一邊跑向前去,一邊大喊,「爺爺,哥回來了,哥回來了!」
高逸喬的視線早已模糊了,他是撐住最後的一絲力氣將方毓月帶回自己的村落裡,因此,在聽到妹妹的大叫聲後,他知道自己回來了,方毓月安全了……他眼一閉,扣住方毓月的手也鬆了下來,他的身子沉重的往下墜、跌落了馬背,摔落地上,而在失去意識的剎那,他聽到方毓月哭泣的叫喊聲……***
帳篷內,方毓月、黑豹、泰娜、瑞德及巫師全圍在床鋪四周,看著額冒冷汗、全身是傷的高逸喬不省人事的躺臥在床上,而巫師正將一些藥草塗抹在他的傷處。
「他不會死的,對不對?他不會死的……」成了淚人兒的方毓月雙手合十的凝看著自己摯愛的容顏,他此刻好蒼白、好蒼白,臉上不見一絲血色,她好怕自己會失去他。
黑豹那張慈愛的臉孔此刻是充滿怒火,他孫子會傷成這樣都是她害的,「你不懂得珍惜我孫子對你的感情,還害他身受重傷,如果他就此離開我,我絕對將你當成祭品去祭拜他!」
「爺爺,你別這麼說,毓月已經很難過了。」泰娜忍不住為方毓月說話,她臉上的哀慟是清楚可見,她相信她已經很後悔離開哥哥了。
瑞德對那名年紀雖老但盛氣凌人的老爺爺也感到不滿,「是高逸喬強將毓月帶來這裡的,你不該將帳算在毓月身上。」
「不,是我的錯,我不該離開的,只要我沒離開,逸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方毓月淚汪汪的凝睜著仍昏睡的高逸喬,眸中可見深濃的愛意。
瑞德俊臉神情丕變,「毓月,你愛上他了?」
她嚥下梗在喉間的硬塊,哽咽道:「是,逸喬說得對,我會後悔,我真的好後悔,我不該離開他,不該抗拒內心的聲音,不該拒絕他的愛……」
瑞德神情一白,「毓月,不是如此,你是因為他救了你,你過於自責才說出這樣的話。」
她搖搖頭,「不,我很清楚,只是我一直努力的抗拒著,我不願接受逼婚的婚禮,不然,我早是逸喬的妻子了,一切都會很圓滿的……」
此時,高逸喬的濃眉一皺,緩緩的睜開眼睛,但神情仍可見痛楚。
見狀,方毓月喜極而泣的哽聲道:「醒了,你終於醒了。」
「你走!」他瘖啞著聲音,眼神卻見冷峭。
她呆若木雞,「你——」
「你早該走的,讓她走,爺爺……」高逸喬喃喃的說了些話後,再次昏厥過去。
黑豹犀冷的目光射向色如死灰的方毓月,「你可以離開了,我孫子不要你了。」
她臉上血色刷地一白,「不,不是的,他不是這個意思。」
「是你自己央求離開的,而我孫子會讓你騎黑鷹離開,也就代表他放棄了你,不然,你不可能走得了的。」
方毓月沉默不言,動人的麗顏上是沉痛的哀傷,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是他放棄了她,在她獨自騎馬離去時。
「我們走,毓月,這個原始地方根本就不適合你。」瑞德拉了她的右手,她柳眉一皺,經他這一拉,她手掌好不容易乾涸的傷口再次鮮血直流。
「你受傷了!」瑞德驚慌的看著她流血的手。
她搖搖頭,「不礙事了。」這個傷根本無法跟她心口的傷相比,高逸喬不要她了,這就是她不願面對真愛、不願坦承真情的下場嗎?
泰娜主動走到巫師身旁,朝年邁的巫師點點頭後,從藥箱裡拿起一瓶止血的藥,再回身走到方毓月的身旁,細心的為她的手抹藥,「這種草藥對止血很有效,對傷口還有消炎的作用。」
方毓月牽強一笑,「謝謝你,泰娜。」
「泰娜,我不歡迎方毓月跟你這名對我大吼的朋友,我要他們立刻離開我們的土地。」黑豹冷冷的對著自己的孫女道。
「爺爺——」
「他們如果不走,那我就叫族人強押他們離開。」
「哼,我才不想待在這裡!」神情欠佳的瑞德攬著方毓月的腰就要離開帳篷,但她卻不願意動。
「我不要離開他。」她的目光定視著高逸喬那張蒼白的俊臉,她真的不想走。
「對不起,毓月,你沒得選擇,因為我哥要你走,我爺爺也要你離開,你最好還是走吧。」泰娜朝她點點頭。
「可是我不放心逸喬,至少讓我看到他復原後再離開,可以嗎?」她哽聲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