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樂觀的想法,親上加親嘛!肥水怎能流向外人田,兩家變一家多和樂融融,以後不用擔心兒媳不孝,或是女兒受人欺負,四雙「慈祥」的眼睛盯著怎會出亂子,他們就是不要孩子離開身邊,如意算盤打點得妥妥當當地準備敲碎中間那面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他們忘記將姓氏加上去了。
展青梅、段竹馬,明看沒什麼古怪,就一對相親相愛的青梅竹馬,叫人一看不免好笑的說句天作之合,不在一起才是可惜了。
可是……
猛一看卻像是「斬青梅、斷竹馬」,那還有戲唱嗎?一出生他們的命理就已犯沖了,沒有轉圜的餘地。
偏偏兩人的父母一心湊合他們成對,舉凡衣服、鞋子、書包、手錶等一律配對,她有的他一定有,他沒有的她也不可能有,「出雙入對」得宛如一對小情人。
沒錯,是出雙入對。
不知道段家的爸爸腦子在想什麼,居然讓兒子晚讀兩年就為了讓他和展家小妹一同上學、放學,還要他們手牽手不能分開地上同一班。
從幼稚園開始到小學、國中、高中這段人生灰暗期,他們像兩個被操控的人偶,形影不離得如同連體嬰。
甚至其中一人生病請假,另一人也要跟著放假一天照顧對方,簡直叫人受不了。
要不是她故意考進一所男子止步的女子大學好斷絕十多年的苦難,她悲慘的一生大概永無止境,繼續受段竹馬的摧殘。
「喂!小姐,你能不能別哭了,你知不知道你哭起來有夠醜的,讓已經不美的五官看來更嚇人。」殷玫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是丟人現眼,壞了女人的格調。
「你……你是來損我還是來安慰我,什麼朋友嘛!」和殷玫瑰一比,她的確是不夠漂亮。
鮮花還要綠葉配,自己就是殷玫瑰旁邊那片幫襯的小綠葉,不怎麼起眼卻又少不了,負責襯托出她的艷麗無雙和嬌貴。
重點在這個「貴」字上蒙門出身的大小姐和小家碧玉的酸梅子很不巧的是大學四年的同窗好友,還是上下鋪的室友。
唯一的差別是一個不用工作就有近十萬的零用錢,一個身兼三個家教外加每週在麥當勞站二十個小時才能付清學費和生活費。
因為她反骨嘛!沒按照父母的要求考取男女合校的大學,因此一切開銷自理,誰叫她「不孝」又拋棄「未來」的老公。
雖然拚得快喘不過氣,但為了四年的清靜和自由,展青梅咬緊牙關跟他拚了,她才不想貼上某某人專屬的標籤一輩子翻不了身。
「很抱歉,本人剛好榮升損友排行榜冠軍,專門來取笑朋友的不幸和落井下石的。」瞧她那張苦瓜臉真是現代阿信,自找苦吃。
展青梅鼻頭紅紅地瞪了好友一眼,用她送的昂貴手帕擤鼻水。「玫瑰,我以前怎沒發現你的心是黑色的。」
殷玫瑰好笑地往臉上撲粉,不在乎路上行人的注目。「現在瞭解也不遲呀!我的巫婆帽藏在天花板,要不要借你戴戴看。」
看能不能轉運,她最近的霉事實在多得連身為好朋友的自己都忍不住歎息。
「去你的,就會消遣我,沒瞧見我頭頂一片烏雲環繞呀!」抽了抽鼻,她化悲憤為力量踢翻重達十公斤的鋁制回收箱。
女人的怨念是很可怕的,必要時她們可以化身為神力女超人,殺盡天下所有一起長大的禍水男。心有餘惡的殷玫瑰壞心的想道。
「不要嫉妒我的美麗,你這懶女人若肯花時間裝扮自己,相信你那位竹馬兄會立刻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絕不敢再處處找你麻煩。」瞧她的花容月貌也是一堆鈔票堆砌而成。
「別讓我吐好不好,什麼我的竹馬兄,我和他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他是路人甲,她生命中最大的惡夢。
揮之不去又苦苦糾纏,不分日夜地沒一刻得到安寧,比背後靈還難剷除。
「少來了,青梅妹妹,你們的關係早在你還在娘胎就定下了,除非有奇跡出現,否則你這輩子只能認了。」誰叫她命不好投錯了胎。
「而奇跡不會打在我身上對吧!」她一臉沮喪的低頭數螞蟻,再一次踹飛一顆石頭。
算是出氣吧!一雙一百九的低包頭鞋踢壞了也不可惜,反正是地攤貨大促銷,買兩雙算三百還送一瓶廉價指甲油。
「聰明,孺子可教也,現實是非常殘酷的。」殷玫瑰故作同情的歎了一口氣,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
「你……」可恨呀!她幹麼自找罪受的找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女大吐苦水。「別摸我的頭。」
臉一哂的殷玫瑰訕訕然的收回手。「說吧!他又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傷害你這只純潔的小綿羊?」
不是她有戀發癖,而是展青梅那頭又直又長的黑髮實在美得叫人眼紅,從沒吹整染燙,平順得不起一絲卷度,光滑黑亮得如牛奶般滋潤有澤,看得人好想從背後摸一把。
當初若非她的黑瀑長髮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以她的身世背景怎肯屈就那老舊宿舍。
沒想到當年的一失足換來個愛抱怨的好朋友,自己比她更早學會認命,人人捧在手掌心呵護的千金小姐在她眼中一文不值,只是一隻心情垃圾桶。
「不想告訴你。」一想起此事,她的心情又變得惡劣萬分,很想拆房子。
殷玫瑰沒好氣的一嗤。「不告訴我何必找我出來,你這個人根本藏不住話。」
「因為你很閒,隨傳隨到。」如果她也有多金的老爸就不用看人臉色做事了。
可惜她的愛國老爸是個公務員,領死薪水,做了大半輩子的退休金還沒人家一年的年終獎金多,只夠買幾畝山上的旱田。
而她每個週末則被迫和她的「敵人」上山除草,讓劣地也能長出青綠色的嫩芽,順便累積那千年也化不開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