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意,你在這裡待著,我去辦公室見劉老師,不要隨便出來,知道嗎?」
日意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在沙發裡點了點頭,他們倆的關係在學校裡屬於保密狀態,宇皈說這樣做的原因是怕學校裡的老師誤會。
誤會什麼?有什麼好誤會的?他們相愛,所以相戀。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麼好誤會的?老男人的想法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說到那個教化學的劉老師,向來和日意不對盤。動不動就當著眾多老師的面指責她縱容學生,訓斥她的不負責任害了學生。她只是以自己的教育方式管理著現代教育體制下的高中生,真不知道她到底哪裡得罪他了,惹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作對。
又是一個頭腦抽筋的老男人,不知道他這次又抓到她的什麼小辮子跑宇皈這兒打小報告呢!
是好奇也是調皮,日意湊到與辦公室相鄰的門邊偷聽他們正在談些什麼……
「理事長,你看看。你看看這是什麼!」
不用看,只是瞥了一眼宇皈就知道劉老師遞過來的東西是什麼——日意新出版的言情小說,書名叫《就是愛定你》。在日意的逼迫下,他成了此書的第一個讀者,還沒讀完就將書丟在了一邊。因為不想為這種言情小說浪費時間,再說,身為一個大男人他實在看不下去這種情啊愛啊的書,無聊!
要不怎麼說,他一點也不像言情小說裡的男主角呢!因為他不會在任何事情上都以日意為中心,他也不會認為她所說的每句話,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完美無缺,這絕不代表他不愛她。只是愛的方式更現實,也更真實。
「有什麼事,劉老師你就直說吧!」
宇皈預感到事情可能跟日意有關,而日意就在休息室裡。最近趕著完成手中的作品,她又一連四次遭遇退稿,再加上《就是愛定你》這本書的評價很快就會在網上出來,日意的心理壓力一直很大,他不希望這件事再讓她受其他什麼不良的影響。
劉老師總算逮到機會可以訴說起日意的不是了,「這本書是我在上課的時候從高一三班一位叫林穎的同學手中搜來的,上課時她不好好聽課居然看這種歪門邪道的『口袋本』。我一看才發現,這是我們東方老師寫的書啊!她的書居然已經荼毒起了她們班上的學生,這還得了?我已經通知了林穎的家長,她母親下午就會到學校來處理這件事,到時候我會和她好好談談。」
「劉老師,這件事還是交給東方老師處理吧!畢竟,她才是高一三班的班主任。」宇皈已經很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看法。這件事不能由劉老師插手,否則日意將永遠也無法在「偉宇」立足。
而且另一方面,她也必須長大,長成一個能夠抵擋外界各種壓力的成年人,只有這樣的東方日意才適合站在他的身邊。
面對宇皈的決策,劉老師卻並沒有表示贊同,「理事長,我認為東方老師根本不適合擔任高一三班的班主任,她甚至不適合教授高中語文。你也知道,高中年級的老師每個都是碩士以上學歷,她不過是個本科生,從學歷上已經不適合待在高中部。而且她寫這種『口袋本』……這種侮辱年輕人心志的文化垃圾,她完全沒有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她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影響到她的學生,在這樣下去『偉宇』這塊牌子會倒的。理事長,你應該……」
「這所有的作品輕浮、無聊、瑣碎、貧乏,它一味迎合低級趣味,是抄襲、表面、東拼西湊、乘興杜撰的東西,因此缺乏美感,缺少道德價值和社會價值。所有的一切都是誇張,使人不能相信,因而也不能打動觀眾。」
隨著每一句激烈又苛刻的言辭,日意從相鄰的休息室現身到劉老師面前,停駐腳步,她緊緊地盯著他,不讓他有所逃避。
「劉老師,劉碩士,你知道上述這些話是誰說的嗎?你知道它是評價什麼的嗎?」
「我又不是學文學的,我……我怎麼知道?」明明該理直氣壯,可是看到自己正在貶低的人突然站在自己的身後,劉老師還是有所慌亂。
日意倒是隨和得很,她微笑著揭開謎底:「這是十九世紀兩位著名的文豪對莎土比亞作品的評價,而這兩位大文豪正是英國的蕭伯納和俄國的托爾斯泰。你能想像嗎?這是兩大文豪對另一位世界級戲劇大師——莎士比亞的評價,你不覺得它跟你評價言情小說的口吻極其相似嗎?或者我該稱呼它為『口袋本』?你更喜歡哪一種?」
感覺到日意語氣中的不善,劉老師先發制人地沉下了臉,「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我身為一名語文老師,想跟劉老師談談文學。」日意挪了一把椅子逕自地坐在字皈旁邊,目光掃過他直接頓在劉老師身上。
「十九世紀的時候,蕭伯納和托爾斯泰一味地強
調戲劇應該表現重大社會問題,藝術應具教育和感化作用,所以他們才會對莎士比亞的作品作出這種詛咒性的結論。時間和事實證明他們錯了,劉老師,您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時間也會證明你錯了?」
「你……」
日意倏地站起身拉開了辦公室的門,「不好意思,我和宇皈還要商量晚上去什麼地方吃飯,你還是快點回教師辦公室吧!」
她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是一種宣誓,更是一種警告。她不是善人,絕對不能允許有人在她背後搗鬼,尤其是這種小人。
劉老師狐疑的神色徘徊在宇皈的鼻翼邊緣,終於還是默默無聲地離開了。日意用力地甩上大門,一聲「哼」算是送給他的回禮。
「你有必要如此刻薄地對待他嗎?」宇皈歎了口氣,全身的重量沉在轉椅裡。劉老師的教育理念過於陳舊,不過他是個能提高昇學率的教師,作為一所貴族學校的理事長,他需要這樣的中堅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