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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其實說來,是根本沒消息。那個叫余兒的小不點,不知煙消雲散到哪兒去了,他那夜守在木屋門口,到了晚膳時間才敲門,裡頭卻是無聲無息,他擔心起來開門采看,只見郡主悠悠醒轉,那小娃兒卻不見了!

  郡主醒來之後,堅持是那小不點救了她,要他派身邊所有兵馬徹夜搜索,他把林子都踏爛了,卻是連個影兒也找不著。

  那小不點害羞怕生又年幼無知,怎麼救郡主的?

  他不懂,只知郡主真的身子忽然大好,食慾也大得驚人,隔天就能上馬,還帶頭在林中又轉了好幾圈,怎麼也不放棄找人的念頭。

  要不是雨愈下愈大,他苦苦勸告,就怕主子再著涼,郡主才好生不願地打道回府。

  最讓他差點嚇白鬍子的,是從郡主懂事以來,第一次見到她淚汪汪的模樣,簡直……簡直是要變天了!

  一定是鬼門關闖一回,再怎麼厲害的郡主,也嚇哭了吧。

  至於那小不點……明明直叫自己是倒楣鬼,卻成了什麼救命恩人,難不成是以毒攻毒?

  他能想到的歪理也只有這一條啦。

  救人是好事,這小鬼頭幹嘛跑人呢?嗟!害得他天天來見郡主時,頭都抬不起來。

  「郡主,我們再找下去,就要過北河了,那小不點……我是說您的救命恩人,真會跑那麼遠去嗎?也許……」

  也許早就真的「倒楣」,遭什麼不測了!

  不過他沒那麼笨,把這種話給明講出來,瞧,郡主那雙美眸,不就瞪過來了嗎?

  哎呀,那美眸裡……怎麼又水汪汪的了?!

  「真的是魂飛魄散了嗎?那麼……我在人間找,是錯了。」

  鵡漡一雙眼凸了出來。

  「什麼?」

  他有沒有聽錯?郡主難道一場病,燒壞了腦子?

  不會啊,明明郡主看起來、聽起來,還是那麼地柔中帶剛,和從前一模一樣。

  「老鵡,我聽說京城裡有位法難道人,不說法術,只談天理,卻是字字玄機,求教者少有人懂,你去幫我把他請來;如果他不肯來,幫我請個約,我去見他。」

  有這種人啊?鵡漡抓抓鬍子,乖乖點頭。

  「老鵡,你說你是在路邊找著恩人的,她說她身帶霉運?」

  「是啊。」

  他被郡主像拷問一樣,和小不點說過的每個字,早就複述一遍——不,是一遍又一遍了。他好命苦!

  「難道劫數可以命抵?」郡主又喃喃自語。

  「不會吧!」他想也沒想就接口:「我想殺某人,某人就沒命了,這是做了就有結果的事,哪是誰的劫數、誰又能抵了?」他姓鵡的就是不懂什麼運氣不運氣的,戰場上你死我活,是看誰戰術好、武力強,難道命好的人,乖乖站在那裡給他砍,就是死不掉?

  郡主倒沒怪他多嘴,僅是淺笑了笑。

  「你相信自己、相信人定勝天,很好。但我活了下來,確是僥倖,不是我自己的努力,而是別人的恩情。我一天不弄清事情的真相,一天不能安心過活。」

  好吧,郡主想要的事,他姓鵡的就算上天下海,也要奉上。

  「郡主放心,我今兒個就起程上京,一定讓您見著那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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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廟變得一點也不破了,屋頂鋪了層木板,窗戶掛了竹簾擋雨,還加了張小木床,連門都有了。

  余兒非常賣力地將小廟打掃得光光亮亮,自己看了都覺得心曠神恰。

  雖然……一點也不懂師父為什麼要這麼麻煩,自己動手敲敲打打的,怎麼看也不像……呃,她原本心目中不食人間煙火的師父。

  當然啦,師父餓了會吃飯、渴了會喝水,雖不確定每晚坐著到底有沒有睡覺,但總是還做些人得做的事。

  只是……修廟?

  她並不期望師父一揮手就可以變出床呀門呀的,但這樣動手做粗工,實在讓人有收驚的必要哪!

  況且,師父不是一直住在這兒嗎?那為什麼以前坐在破廟裡讓雨淋沒關係,現在卻這麼大費周張?

  她是很喜歡這樣有「家」的感覺,不過她簡單日子過慣了,並不真在乎是不是有床可睡,倒是為師父的賣力感到不捨。

  說到床就更心虛了!師父還是整夜坐著,她卻有床有被,還有真的枕頭呢!從前在佑善居,隨便撿塊木頭就充數了。

  這些日子來,她身子的疼痛一天比一天少了,收命之時,師父總將一手放在她肩上,她不再有那種如遭雷殛的劇痛。

  是師父的神力吧?

  列忌觴抱著木柴進來,余兒立刻跑上前去,要接過來。

  「師父!我來我來!」

  列忌觴沒理她,穩穩將大把的木柴擱在炕邊。

  余兒不氣餒,搶著開始生火的工作,小身子還努力擋在列忌觴前面。

  「功課做完了?」

  「做完了!做完了!」

  她直點頭,小手忙著。

  說是功課,不如說是抄書,每日師父出去幾刻鐘,沒有讓她跟,回來總抱著幾本老舊得快散掉的經書,她必須一字一宇抄寫在牆上,用的是燒過的炭枝。

  四面牆都快寫滿啦!這樣抄書究竟是在幹嘛?

  她問過一次,師父答道:

  「鎖命。」

  什麼意思?命可以鎖的嗎?怎麼個鎖法?她不懂。再問師父,師父又不理人了。

  算算日子,跟上師父,已近一年。

  過得好快啊,她常忘了時日,每日過得忙碌。

  是不是日子過得愈久,她身子就愈不疼了?那她可真期待自己終能痊癒的一天。

  她剛開始作飯,原本坐著看書的師父,突然立起身來,動作如旋風,經書翻飛,整個小廟也震動不已,嘎嘎作響。

  「師父?!」

  她嚇得手一鬆,小鍋連湯落在炭火中,濃煙四起,她無暇料理,搶到師父身邊。

  「不許過來!」

  列忌觴厲聲道,余兒驚得連退幾步。

  廟內所有燭火全被怪風吹熄,她被濃煙嗆住,咳得淚水流出。

  「師父!」她喊。

  師父怎麼了?!師父有危險嗎?為什麼忽然被怪風環繞,她想近身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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