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說什麼呀?!她肯定是最近社工工作太繁忙、壓力大,精神崩潰了!羅悅撇眼,看一下靠近櫃檯邊那團「煩憂者」的「腦漿」,困惑地攢起眉頭。
「她是個被逼婚的單身女子,情急之下,想找人冒充男友,去應付父母──」祭祆兒小臉擱在羅愉肩上,小聲地對一臉納悶的雙胞胎兄弟說著。
「你怎麼知道?」羅愉微側臉龐。
祭祆兒吻一下他的頰,瞇眼笑著。「我什麼事都知道喔!」何況那女的講得夠清楚了,這對兄弟居然沒聽懂,虧他們羅家男兒天生是護衛,竟然這麼欠缺敏銳呵!「羅悅願意幫你啦!」還得由她來做決定。
祭祆兒後面這句話,讓兩兄弟眼睛睜大,表情一樣驚訝。
「我說羅悅願意幫你啦!」她又說了一次。伸長手,好心地拍拍魔女。「這位姊姊,別再抓狂吧,你的頭髮夠爆的了──」
「祆兒!」羅愉拉下她的手,轉身面對她。「別戲弄人──」
「別開人玩笑──」羅悅也將她圍住。
祭祆兒捂著唇,眨著一雙明亮大眼。「你們還真不愧是雙胞胎,說話一個調調兒,呵……」笑了起來。
「哈……太好了!你願意幫我呀!哈……」魔女開心笑了。「那麼我先回去了,明天──星期六,三點,下午茶,『神州』七樓見!謝謝!」她的語氣宛如在下戰帖,說得一清二楚,喝掉薰衣草茶,旋風似地消失在眾人眼前。
「喂!魔……」羅悅轉身,根本來不及叫任她,俊臉愣然,對住叮噹響的門後鈴。
「真是個情緒化的姊姊──」祭祆兒涼涼地說。
「玩笑開得太大了!祆兒!」羅愉嗓音冷硬。
「我哪有開姊姊玩笑──」祭祆兒煽動燒焦的袖口,表情無比認真。「羅悅該幫她──何況地點就在祭家飯店,露一下面而已,只是舉手之勞,羅家男兒不會這麼吝嗇,對不對,羅悅?」
羅悅轉頭,天生的笑臉難得面無表情,道:「剛沒接著我女朋友,可能錯過了。我現在過去她那兒,晚上不回飯店。」語畢,他回身,也不管地板上的玻璃,踩了過去,走出店門。
重型機車渾厚的引擎聲低回著,孤行的騎士煩悶,不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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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翅的鶴,像把劍,穿透整面藍絲緞,凌飛在人群之上。
祭家飯店七樓中庭的巨大絲緞「鶴旗」,如同飛毯,平行切入空中,四周拉得筆直,終年張掛著。陽光透過采光井,灑在旗幟上,鶴形熠熠閃閃,栩栩如生,似在翱翔,籠罩三點鐘的下午茶場所。
「天鶴庭」就像座室內綠竹林,每個桌席都被一根根綠竹隔開,人工瀑布沿著岩塊造型的牆壁,狂瀉而下,衝擊著矮綠竹環繞的水池。祭家飯店男女老少的客人,個個衣裝講究,十足風雅地享受著飯店提供的養茶點心。
「滿意嗎?特地為你準備的──」
紅唇離開杯綠,賈志矜將茶杯放回桌上,視線透週一根根帶葉的青綠竹子,看著鄰近的客人。「他們喝的跟我不同?」
祭始禧嘴角噙著笑。「我不是服務人員,不知道他們點什麼。」執起繪有龍形的茶壺,他又把她的茶杯注到八分滿。「你喝的是我專門挑的──不販售的內部飲料。」
「這麼神秘?你沒下藥吧?」賈志矜輕笑,眼神濛濛散發著微光,端起茶杯繼續品嚐。
涼風吹動細長的綠葉,她聲如鶯啼,引人沉醉。她說她是妖精──竹林裡的妖精?她身上飄逸的白絲衫洋裝,是昨晚在飯店精品部取的,他就知道適合她,只適合她,讓她看起來既嬌艷又清美。
祭始禧凝視她許久,開口問:「昨晚睡得好嗎?」
「我睡到過午,現在才喝早茶、吃早餐,不是嗎──」她笑得燦爛。「謝謝你。房間很豪華、舒適。」
祭始禧點頭一笑,也喝起茶來。
越過狂龍水瀑,羅悅頓住腳步,望著坐在綠竹水池邊的那一家人。
魔女的的髮型顯然遺傳自父親──那位看起來有點像著名物理學大師的長輩,頂多五十五歲,不算老,卻逼著女兒結婚?
「我說你那個男友啥時來呀?沒這個人就說沒有,乖乖和爸爸媽媽回去相親。我可警告你,別隨便找個你正在輔導的不良少年,來唬弄我們!我和王媽媽說好了,讓你跟她兒子……」說話的嬌艷婦女,應該是魔女的母親,綰成髻的黑髮倒是一絲不苟的整齊,就那張透著強勢氣質的臉容,已讓人能預見二十年後魔女的模樣。
「爸,你可不可以叫你家母夜叉安靜點……」
「死丫頭!你說誰母夜叉!我可是你媽!我二十歲就生你了,你到現在什麼年紀,還想虛度青春……」母親火冒三丈地念了起來。
「爸──」女兒討救兵。
「你媽說了就算。」父親簡短一句。
道個家明顯是母親掌權。
羅悅突然覺得這事也許有點樂趣。他從魔女的後方出現,站到他們的桌邊。
「伯父、伯母,你們好,初次見面。敝姓羅……羅悅。」他爽朗的聲音,端正的服儀,相當引人好感。
明處,魔女一家人,六隻眼睛看著他;暗處上目葉綠竹間,似乎也有雙黑亮的眸子,幽幽地在揪他。
「你就是……」魔女媽媽首先開口,審視的目光很精明。「珉摩的男友?」疑問的語氣彷彿還有些不相信。
「是啦!我就說他會來的……」魔女急急拉著羅悅坐下,怕母親瞧出什麼異狀,親密地抱著羅悅的手臂。「他叫羅悅,是良民啦!三十歲,NASA的軌道工程師,存款……」開始亂編,最後得意地說:「怎樣,是不是比那些王媽媽、張伯母、李大嬸的兒子們優秀!」
「你說這麼多幹麼,你媽我自己沒嘴問呀!」魔女媽媽雖然這麼說,但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也沒問羅悅什麼問題,似乎很滿意女兒這個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