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見「她」,她不想與「她」說話,「她」為什麼追她?難道「她」也想她,後悔當初的拋棄?多希望知道答案,但是……
不,她不想知道答案!知道又能如何?什麼事也改變不了。
「雪君?」但「她」的呼喚穿過緊閉的玻璃竄入她的腦中,不,她不要聽。
一百八十度緊急大轉彎,黑雪君疾速駛離,眼眶熱了,濕了,還是情不自禁的望向後視鏡,「她」追了上來,仆倒在地,仍掙扎著爬起,開口呼喊……
不,她不要聽,不要想,不要看!
移開視線,黑雪君踩緊油門,快速離去。
她不原諒「她」,永遠都不,是「她」的錯,是「她」背叛了她!
他愕然的看著黑雪君開車逃命般的絕塵而去,不敢相信她就這麼離開。發生了什麼事?竟讓威風八面的風堂盟老大逃之夭夭?
「雪君?」他聽著那位婦人哽咽的呼喚。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扶起她,「太太,請問你跟雪君是……」
「她是我女兒,我親生的女兒啊!」她泣不成聲,傷心欲絕。
「那剛剛那對少年是?」
「他們是我後來生的兒子和女兒。」
那對兒女鐵定不是黑風堂的,要是,黑風堂就不需要苦苦哀求黑雪君生孫子。
「你……再婚了?」他猜,思緒如麻。
——黑雪君逃之夭夭,顯然不想見她母親,卻為了他勉強來找?一種激動在胸壑裡翻攪,她為了他竟然犧牲這麼大。
婦人點點頭,傷心低語,「雪君還恨我,對不對?」抓住白永健的手臂,「她恨我當年拋棄她,是不是?」
白永健又暗暗吃了一驚,她被生母拋棄?
「當年我還年輕,我怕她爸,我不敢要她啊!為什麼雪君不體諒我呢?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啊!」淚水紛紛。
但又有誰來體諒當年雪君所承受的苦楚?他不由得埋怨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後悔的母親,很想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害慘自己的女兒?
「這十多年來,我常常想到她,先生,告訴我,她過得好嗎?過得幸福嗎?」
他以為雪君過得並不好。
「她現在是風堂盟的老大。」至於好不好,就讓這母親自己去猜,唉!他太慈悲了,有時候不想說得太絕。
「老大?」她低呼,臉上明顯的表露懼意,還有疏離感。
白永健瞇起眼,「但她還是你女兒。」
婦人卻駭然的後退兩步,看向她的家,臉色-變,轉瞬間作了殘酷的決定。
「先生,請你回去告訴雪君,我現在過得很好、很幸輻,有-個愛我的先生和一對可愛的子女,請她……」
白永健瞪著她,猜到她作的決定,粗聲再次提醒,「你是她媽!」所以不要說,不要讓他聽到……
「請她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我現在不只是她的母親。」婦人還是講了出來,氣得白永健幾乎開口大罵。
但他沒有,只是冷冷的說:「你真自私!」他為雪君感到心痛,到底全世界還有誰為她著想?
有,有人,更少還有他。他暗自下了決定。
婦人落淚,「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為了雪君而毀了我的家。」
所以她就捨棄雪君?
心好沉、好重,也有了一些領悟,今天雪君的冷酷,其來有自。
唉!老天真是折磨她,讓他更覺得該疼惜她。
第七章
她竟然逃之夭夭!
她是個懦夫!
打開酒櫃,黑雪君拿出一瓶酒猛灌,任那灼熱的酒液燒痛她空乏的胃,可令她感到痛楚的不是腹部的痛,是心。
疲憊的坐倒在床,看著單調的偌大空間,就像她一樣,表面風光,其實內在……什麼都沒有。
抑不住孤單的苦澀湧上心頭,乏累的閉上雙眼,忍不住回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剛回到風堂盟不久後,那老頭一邊喝著酒,一邊笑著回答她的詢問,「你說你媽嗎?她過得不錯,嫁了個好男人,還幫你生了對弟妹,你的繼父還是我介紹的,是個醫生喔!你媽很滿意。」
那時的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朝那老頭怒喊,「我不相信,一定是你逼她嫁人的,就像當年你逼她放棄我一樣!」
老頭還是笑,「丫頭,你搞錯了喔!是你媽自己來找我,要我照顧你。」
「騙人!」她不相信,她媽是愛她的,是愛她的,但事實卻不是她相信的那樣。
「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找她,我給你地址。」她永遠記得那時那老頭得意的聲音。
睜開眼,再灌下一口烈酒,黑雪君往後倒在床上,苦澀的慘笑,懷著悲慘的心情沉入夢鄉。
夢裡,她回到了過去,過去的她在黑暗的房間沉沉睡著,不安的翻來覆去,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似乎有人正在注視她……她害伯,卻不敢睜眼,但她的確聽到了,在黑暗中有著沉重的呼吸聲。是鬼嗎?
然後那「鬼」突然壓上她,她嚇得拚命掙扎,想要放聲尖叫,但那「鬼」摀住她的嘴,撕裂她的衣裳,不顧她的流淚、她的害怕……那身體是熱的,是沉重的,是男人,但到底是誰?想要做什麼?
她不要這樣!
可誰聽得到她的呼喚?誰能救她?
就在她絕望,幾乎放棄掙扎時,那人放開了她,離開她的身體,然後她聽到黑暗中響起熟悉的哽咽聲,「對不起,我辦不到……我還是辦不到……」
她拉著被單遮住赤裸的身體,急忙打開檯燈,燈光下果然是他,她爸最得意的弟子、心腹,張翠峰,她在風堂盟唯一信任的人,一向視之如哥哥的人,他竟然……
他抱歉的看著她,從眼角溢出淚珠。「阿雪,我沒辦法—照老大的命令抱你,雖然你二十弟已經死了,但我愛的是他,我做不到……」
轟轟雷聲在—腦際劈開,她領悟了,她爸真把她當作生殖的母馬,為了得到血緣關係的繼承人,竟要他得意的手下來強暴她。
他根本不把她當人!
那夜,她的心冰封在北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