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了九劍而鑄,只為他一個。
夜以繼日,忙碌的手不曾停過,滴水未沾,雙眸專注在劍上,不曾移開。
月升日落,她全然沒分心。
直到第五日天明之際,她恰巧完成開刀的工作。
輕輕吁了口氣,她舉起劍,指尖輕輕撫上劍脊道:「假如他願意接受妳,那就要代替我好好保護他。他不愛說話,妳要懂得自得其樂;他習慣把妳背在身後,妳要幫他注意後頭的危險;他總讓妳跟著日曬雨淋,所以妳要比他堅強,絕對不能先他倒下;他可能會帶著妳去跟其它劍相比,若不喜歡,記要得跟他說。
「妳有我的情,將來也會有自己的心,好好去瞭解他,就會愛上他。我不給妳取名,因為他或許會幫妳取,並幫妳開鋒。日後他就是妳命定的主人,記住了嗎?」
訞艷就像是在叮嚀自己的孩子般,每字每句都有她的情意與希望。
她愛著九劍,因此祈求她的劍能帶給他平安。
「喀。」訞艷把劍、鞘合一。
「我跟妳說的這些話,可別忘了喔。記得要乖乖陪在九劍身邊。」
訞艷捧著劍,正要轉身時,身後的聲音令她一震。
「我的劍只會有一把……她名叫『訞艷』,是劍靈,很善良、忠心,會為自己認為對的事拚命,絕不言苦。可我不小心惹她傷心,她才離我而去,我想把她找回來,找回我的『訞艷』,妳願意幫我一塊找嗎?」
是九劍,是他……他不是離開了,為何要回來說這些話令她傷心呢?
訞艷咬著唇,努力不讓在眼眶裡的淚水溢出。「她騙了你,又要讓你去冒險,你……你還願意原諒她嗎?」
「我曉得這並非她的錯,我只求她肯回到我身邊就好。」
訞艷把劍抱在胸口處,低著頭,顫抖的雙肩似在強忍什麼。
「九劍,你不該回來的,因為這趟幾乎可以說是去送死,活命的機會不大,我不想你也賠上性命,走吧,你走吧!」
縱然分離,只要九劍平安,也就夠了。
「妳選擇我,就代表認可我的能力,要對我有信心。」
「對不起……」
「我說了不想再聽妳說這三個字,我要聽妳最想跟我說的話。」
最想說的,她最想說的是……
「我喜歡你,打從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九劍,我喜歡你五百年了,我希望能永遠、永遠陪在你身旁。」
這就是他想聽的話--訞艷的真心。
九劍由訞艷身後摟著她的腰。「我不會再讓妳待在我身後了。」
「師父跟我說每把劍都有它命定的主人,因此,我是為你而生的,九劍,我訞艷是為了你降臨這世上。」
「不是的,妳要記得,在我心中妳已經是七月,是我要保護的人!」
她可以再做回七月?「真的可以嗎?」
「當然。還記得上次我曾問過妳,當妳恢復記憶時還會喜歡我嗎?現在,我要再聽一次妳的答案。妳喜歡我嗎?」
「最喜歡你了!」她毫不掩飾自己對九劍的心意。
「我也是,七月,我喜歡妳。」
他就是要等七月恢復記憶,如此一來,她才不會有任何顧忌,他的心意也才能真正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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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別五年,她的本命終於重回自己手上。
衛七月由衛十燁那裡拿回劍鞘,走出屋外,落坐九劍身邊。
她在九劍的注視下緩緩把劍收回劍鞘內,瞬間,她的氣再度回到劍身裡,整把劍隱隱發出教人無法忽視的銳利之氣--這樣才算是真正完整的「訞艷」。
她是劍鞘、是訞艷,亦是衛七月。
「七月,把『訞艷』給我。」
衛七月遲疑了一會兒,握緊劍的手不知該不該鬆開。
夏冶選擇九劍,乃是因為他是唯一能長時間抵擋「訞艷」反侵,又能把「訞艷」的力量發揮極致的妖,可如今他們面對的是不知這五百年裡又強過多少倍的申東玉,在敵不明的狀況下,誰去都是吃虧,因此她才猶豫。
九劍攤出手,意思強硬明顯。
衛七月遲遲不肯給。
「七月!」九劍又重重喊她的名字,這才使她把「訞艷」交出。
「我是夏冶選擇的劍士,妳就算不信任我,也要信任妳的夏師父。」他摸摸她的頭,亦在安慰。
「九劍,請你別怪夏師父,他是有苦衷的。」夏師父雖然很少跟她提過有關申東玉的事情,他只交代務必要殺了申東玉,可每當她聽夏師父說這句話時,表情總是相當悲傷,因此她也沒多追問。
九劍瞭解衛七月總是為他人著想,很是心疼。
「全天下每個人都有苦衷,妳呢?」
衛七月偏了頭,看得出來她在努力思考,良久後,她僅僅搖頭。「我沒什麼苦衷。」
夏師父、師父都待她極好,再加上如今九劍也對她很好,她哪會有什麼苦衷。
「真的沒有?」
衛七月頭又偏了一邊。「倘若真要說的話,就是整整五百年隱瞞你不能現身,不能對你說實話的苦衷了。」關於這點,她對九劍一直懷著歉意。
「我明白妳不是存心。」要做到將自己全身的氣隱藏的確不是容易的事情,也真為難她了。「七月,我對妳而言是不是算很壞的主人?」他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在七月心目中的評價如何。
「你是一個很棒的主人。」衛七月毫不遲疑的回答。
「妳在鑄劍房裡時,不是那麼說,妳說我讓妳日曬雨淋。」
衛七月面露尷尬的苦笑。原來九劍連前面的話也有聽見哪。
「我淋雨,你也是啊,我們是一起淋雨的,而且你還有把我放在披風下保護,真的沒什麼。其實也不能怪你,只不過我是真的不愛被雨淋,濕漉漉的感覺真不好。」所以她懂鑄劍後,也會替每把劍裁製劍鞘,更有空閒還會製作劍盒。
「妳真的很不喜歡殺人吧?」
聽到這問話,衛七月猛搖頭。
「夏師父說劍本不為殺人,這點我很贊成,誰說我們就一定要殺人……我雖然是劍鞘,可夏師父也說了最懂劍心的是我而非持劍者。殺人,圖一時的痛快,可留在我們身上的是一輩子也消除不了的痕跡,就算重新再鑄,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