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認識他以來,就一直認為他公私太分明的夜色,在聽了他這話後,腦海裡浮映起皇帝浩瀚的臉龐,與天曦的臉龐,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空蕩的兩手,從沒想過,其實,她也是可以將公與私分開的,只要她……
「吃飯了!」已煮好午飯的天曦,站在別業的大門前喚著他倆。
風破曉回首應她一聲,「我們這就來!」
在他倆的聲音中,夜色暫且撇下了先前的那個念頭,滿心感謝地看著站在遠處朝他們招手的天曦,與她身邊這個忙著收拾東西的風破曉,多年以來,不曾再有過的一家團圓的感覺,緩緩漫至她的心頭,眼前的這個家,雖是少了黃琮的身影,卻多了個風破曉,還多了個久違的娘親。
一家團圓……
「怎麼了?」看到她的眼眶似有點紅,本來要拉她回去的風破曉,停下腳步擔心的問。
「沒有……」夜色感動地吸了吸鼻尖,將他的手握得更緊,「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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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了許久的天宮三山,在今日一封書信捎抵織女城後,登時天宮如臨大敵,無論是織女城或是天壘城,所有任職於天宮的武將與天宮其他各山的山主們,還有天宮的長老們,全都集合至風破曉的別業外頭,人人緊張地伸長了脖子,不時往別業裡頭看。
站在屋裡,已整裝好的夜色,那兩柄風破曉替她打造的刀就放在一旁的桌上,在拿起雙刀前,她再一次拿起那封由孔雀命紡月送至織女城的信。
一手抽走那封她不知看過幾回的信後,風破曉再動作快速地拿過她的雙刀。
「我替妳去。」別開玩笑了,要她去與昔日同僚一決生死?既然她沒有背叛帝國,為什麼她與孔雀要走到這種地步?
她拉住他,緩緩朝他搖首,「孔雀要找的是我。」
「不行。」他緊握著手中的雙刀,就是不肯還給她。
不容許自己逃避的夜色解釋給他聽。
「你不是他的對手,而我,遲早都得面對他。」她早就料到,只要她在這,來者不是破浪即是孔雀,而這二者效忠陛下的心,與她無異,因此她沒有與孔雀討價還價的餘地,只能堂堂正正的面對,不然,孔雀恐將不惜傚法破浪再滅天宮一城。
在夜色想拿回雙刀前,站在同是男人的立場上,風破曉不得不說。
「他愛妳。」
她側首輕問:「你要成全他嗎?」
「不,我只是覺得妳得替他想想。」他不知孔雀是抱著什麼心情前來的,他更不知孔雀究竟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能命自己這麼做,但一想到孔雀也愛著她,他就替孔雀感到不忍。
夜色也很清楚這點,「就是因為替他想,所以我才非去見他不可。」
「夜色……」
「這次,我是為你和我娘而戰。」搶回雙刀的她,將雙刀插在腰際俊,站在他面前盯著他的眼對他道。
他愕然地瞧著她正色的神情,而怕他不懂的夜色,又再說了一回。
「你聽清楚,我是為了你們。」好不容易才一家再次團圓,她要保護她的家人。
許久過後,一陣壓抑不住的歡喜,自他的心頭緩緩浮上,欣喜溢於言表的風破曉,俊臉立即誠實地在她面前泛紅,老老實實地用臉皮告訴她,現下的他有多開心。
「你……」眼看他又變臉,夜色忍不住小聲低叫,「你可不可以不要又臉紅啊?」可惡,害她也跟著臉紅。
他又開始結巴,「對、對不起……」
聚在窗外圍觀的眾人,在風破曉又開始大大走樣時,不約而同地深深歎了口氣。
天涯一手掩著臉,「丟人……」他不承認他認識屋裡的那個男人。
自知道這件事後,就一直很緊張的天曦,在夜色走向大門時,在她身後叫住她。
「夜色。」
「妳放心,我很快就會回家。」她轉過身,給了天曦一個安心的保證。
「小心點,我煮好飯菜等妳回來。」緊握著十指的天曦不忘向她叮嚀。
「嗯。」她微微一笑,打開大門準備前往天馬郡郡外,在門外圍觀的人群紛紛讓出一條路後,她走至別業外頭,躍上已經等她許久的曙光。
送她送至別業外頭的風破曉,在她的身影已消失在林裡時,仍是一徑地望著遠方。
「真的不擔心?」天涯站在他的身旁問。
「她不要我去。」哪會不擔心?要不是她不肯讓他插手,他甚至想去幫忙。
「不怕她會對她的同僚心軟?」聽說孔雀可不是個好惹的人物,眼下三道裡,唯一曾勝過他的,就只有夜色一人。
風破曉語氣堅定地搖首,「她不會心軟。」
天涯懶懶地扔下一顆大石,「即使那個男人很愛她?」唉,所有的意外,都是這麼發生的。
早就已是滿腹不安的風破曉,最後一絲防線立即被天涯給攻破,他忙不迭地衝向繫在外頭的馬匹。
「我跟去看看!」
在風破曉急忙離開後,霓裳走至天涯的身旁,涼涼地靠在牆上問。
「喲,不吵架了?」不知先前那個在天壘城裡撂下話,說往後再也不來織女城的人哪去了?
天涯哼了口氣,「兄弟還是兄弟。」他們兄弟倆的感情,才不會為了個女人而生變。
霓裳斜睨他一眼,「那你什麼時候才肯去向夜色低頭?」
「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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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過了,初春翩抵人間,天馬郡外曾被深雪覆蓋的大地,早已融雪遍地綠意。
在指定時間來到此地的孔雀,未著戰甲,緊閉著兩眼立在車地上,兩手放在那柄新鑄成、插立在地面上的百鋼刀上,在聽見了天獅的腳步聲時,他慢條斯理地張開雙眼。
下了曙光後,夜色將曙光斥走,提著雙刀步向他,在走至一個距離時,她停下腳步,靜看著許久不見,面龐消瘦了不少的孔雀,往昔愛穿得花不溜丟的他,一反心性,今日一身黑衣,像是在祭悼著什麼似的,愛打理門面的他,也沒再打扮些什麼,只是披散著長髮。看著和以往很不同的孔雀,夜色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當她的雙眼降至他手中那柄新鑄的鋼刀時,她攏緊了兩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