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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我不許妳睡在這裡!」半晌,永琰一字一句,冷冰冰的聲音傳進禧珍單薄的被窩。

  她沒有動靜,顯然將他的命令置若罔聞。

  「妳聽見了。」他的聲音更冷。

  她還是沒動靜。

  「既然聽見了就該反應!」他的聲音已冷冽逼近融雪。

  被窩仍然沒有掀開的跡象……

  永琰的耐心終告用盡!

  不再顧及她的反應,他伸手粗魯地掀開被子--

  而禧珍,她縮在那冷冰冰的被窩裡,因為他的疾言厲色與毫不寬貸的言辭,而覺得寒心。她不掀開被窩,是因為自個兒那不爭氣的眼淚正成串成串地滑下她的臉頰……

  讓她連想擦拭、掩藏都來不及!

  第九章

  忽然看到她的淚水,永琰愣住了。

  「妳哭什麼?」下意識地,他粗著嗓子問。

  禧珍不回答,兀自把小臉埋在冰涼的墊被上,不理他。

  永琰的俊臉飄過數朵烏雲……

  靜到極點的偏廳,隱隱含著一股暴風雨前的寧靜。

  然後,突然,禧珍整個人驟然被騰空抱起來--

  「你幹什麼?」她張大眼睛,緊張地瞪著自個兒的雙腿遠離地面。

  「睡在這裡,妳會生病。」他的口氣低柔,臉色卻很臭。

  「就算我生病,也跟你沒關係!嗚!」她的小頭突然被他的大手掌一把按到他胸口,這招有效地阻止了她的抗議和堅持。

  他把她抱太緊,緊得她快不能呼吸了!

  「愛新覺羅?永琰--我警告你,快放開我--」

  禧珍下意識地踢著小腿掙扎,可無論悶聲喊他、氣得連名帶姓吼他--

  她只有被鎖得更牢的份兒!

  「你快放開我啦!」她的粉拳如小雨花,不痛不癢地落到他身上……

  永琰連吭一聲都懶。

  人家壓根不理她,直把她的掙扎搥打當做按摩,禧珍恨得牙癢癢,乾脆把眼淚鼻涕一股腦塗在人家的胸口,以為報復。

  不為所動地抱著禧珍,永琰邁開步伐走進原本為她準備的房間。

  永琰不是沒發現禧珍的孩子氣的舉動,雖然她任性的行為不可原諒,雖然他的沉默實際上是縱容,然而--

  然而剛才見到她的眼淚,他的怒氣竟然完全發作不起來!

  永琰沒問過自己--為什麼他對這個「麻煩」如此特別?倘若換成別的女人,三番兩次的挑釁他,他絕對不可能有此耐心!

  然而永琰不問自己的理由很簡單--就因為沒有理由!

  倘若硬要問出個理由,只能說,他見不得她哭。這是沒有理由中的唯一理由。從年少時見到她那第一眼開始,似乎就注定了這個「麻煩」很礙眼、很累贅、很難視而不見!

  永琰懶得累著自己去想清楚為什麼,他簡單而乾脆地認定--當這個「麻煩」嫁出門那日,他的責任便可了卻,如此而已!

  到了房間,他兀自把那兩腳亂踢的丫頭一把甩在厚厚的被墊上,下手很重,動作卻很輕。

  「你把我挾持到這兒做什麼?」抹了把殘餘的眼淚,她恨恨地問他。

  「挾持?」他挑起眉。「我抱妳進來,免得妳吃苦受凍,妳該感謝我!」簡直不識好人心。

  「不必你假好心,受凍吃苦是我的事。」她倔強地對他說。

  永琰瞪著她,臉色陰晴不定。

  好半晌,連她都以為他要生氣了,永琰卻柔聲對她說:「先睡吧!已經很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拉起被子,他蓋住她發冷的身子。

  禧珍愣住了……

  她不明白,永琰為什麼突然對自己這麼溫柔?

  「這兒是新眉的房間,我不睡這兒!」她喃喃說,即使在他的懷柔政策下,仍不忘堅持她的固執。

  「新眉有她自己的房間,妳儘管在這兒睡下。」他在床邊坐下。

  她用力想扯開那沉重的厚被。「我知道她睡的是客房!這兒本來是她的房間,我怎麼能反客為主,一來就趕走她……咦?你--你為什麼壓住我的被子!」她因為過分用力而漲紅了小臉,可拉了這大半天厚被子卻紋風不動,她這才發現原來是他耍詐!

  永琰氣定神閒地坐在被角上--這是他之所以留在她床邊的唯一理由。

  「三更半夜,妳再這麼任性下去,今晚就別睡了。」他沉下聲。

  「你故意壓住我的被子!」她轉移生氣的焦點。

  他沉下臉。

  她瞪著他,鼓起兩片腮幫子,絕不示弱。

  永琰眉毛一挑,乾脆翻身上床--

  禧珍睜大眼睛。「你、你、你做什麼?!」

  「睡覺!」他答得乾脆。

  「睡覺?」她兩眼瞪得更大。「你想睡覺就回家睡,為什麼睡在我床上?!」

  「我累了。」一翻身,他面朝外,做好賴床的準備。

  追了一夜的人,幾乎「跑」遍整個北京城,他當然「累了」!

  累了?禧珍瞪著人家的背,瞧他說得理所當然,好像她問的是廢話一般?

  問題是--

  他累了,卻睡在她床上--

  她的床上耶!

  況且他不但壓住她的被角,還「守」在她的床邊!被這一床厚被子裹得緊實,禧珍這才發現自己壓根就被設計了--

  因為她這才發現,今晚,她根本就脫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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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永琰押著她裹在厚厚的被窩裡睡一夜,可禧珍還是為自己前半夜的固執,付出了代價--

  第二天她還是病了!

  一大早她就咳得嗓子眼快啞了、頭也疼得快裂了……

  禧珍可憐兮兮地問自己,莫非,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嗎?

  永琰一整天不說話只守在她床邊,看到她的小臉皺成一團,一副痛苦的模樣,他的臉色凝重。而他之所以留在這裡的責任,就為了逼迫她喝下大夫開的、春蘭熬的苦藥汁!

  「咳咳,我再也不喝了!」當晚永琰第三回逼她喝苦藥時,她再也不肯依了!

  「聽話,別任性,喝完這帖藥就能睡了。」他捺著性子哄她。

  親眼瞧見這一幕,阿布坦睜大眼睛,喉嚨裡「咕嘟」一聲,活像瞧見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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