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是非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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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年幾歲?」什麼時候連毛頭小伙子都能混到官位了?

  「……我今年二十出頭。」少年的小臉微暈,明顯可見心虛。

  「二十出頭?」今晚連連錯愕,全是拜這少年之賜。看少年身形又矮又瘦,雖然隔著轎簾看不清楚容貌,但總覺他年紀應該過小。這到底是哪兒來的官?怎麼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小兄弟,今天是我生辰,我請你吃個夜消,當做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不不不。」少年笑著推辭:「既然我是京師官員,當然不能接受兄台的報答。不過,真巧,今天也是我生辰呢。」開心地說。

  「……果然巧,太巧了。」東方非鎖住少年的身影,問道:「小公子何姓?」

  「在下姓阮。」

  「阮?」就算今晚再有意外,他也不會再有驚訝了。他噙著殘忍的笑:「我認識的阮姓人,個個充滿正義感,寧願讓骨子充滿正氣也不肯低頭折腰,這種人不多見了啊。」

  少年哈哈一笑,聲音乾淨而悅耳:「阮姓跟一般百姓沒有什麼不同,我有的,旁人也會有。」他看看盡黑的天色。既然只有他一個人目睹了搶匪的尊容,那他繼續留下來,對轎內的人也不好。他抱拳笑道:「兄台,你回府小心了,這樁搶案就交給我負責,半年之內我一定解決。」語畢,他搔了搔頭髮,緩緩踱步離開這條夜街。

  一開始,少年像在想著如何解決,後來愈走愈遠時,他又開始背起詩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明明是我生辰,為什麼我還得背完它才有飯吃?一郎哥,你別太嚴啊……」

  東方非立刻掀簾出轎,注視著少年纖瘦的背影消失在街頭。

  「姓阮嗎……哼,一個阮臥秋,一個阮東潛,如今又來一個姓阮的,難道姓阮的,全跟其它人不一樣?到了我手裡,總會一樣的,沒個例外。」東方非暗聲道。

  但在此之前,總要搞清楚一個小小的少年到底是有何本事,能讓石敢當飄浮在空中……

  第二章

  一推開客棧破舊的老門,白衣少年立刻察覺有人正在看著他。

  他暗自沮喪,點上桌上蠟燭,房內頓時微有亮光,照出坐在床緣的銀髮青年。

  「一郎哥,你還沒睡啊?」少年討好地笑道:「你身子不太能熬夜,怎麼不早點睡呢?」

  那青年雖然有老人般的髮色,但膚若凝脂白玉,瞳似藍海,相貌平凡,光滑無皺的容顏猶如二十出頭的青年。他默默凝睇少年一會兒,直到少年心虛地移開視線後,他才柔聲說道:

  「冬故,我怕妳獨自在外,要有了意外沒人照應,所以請懷寧去找妳了。」

  阮冬故摸摸鼻子,勾來個凳子在床前坐下,笑道:

  「一郎哥,這些年我半夜三更在外頭,可也沒出過事啊。」

  「那是懷寧一直在妳身邊,妳當然出不了事。」

  「好歹我也跟懷寧是同門師姐弟,他會的功夫我也不差啊,一郎哥,你先休息,換我來等懷寧。」

  「冬故,今天是妳生辰……」

  「耶!」阮冬故這才發現他的稱呼有變,驚訝地問道:「一郎哥,平常你堅持一定叫我東潛的,怎麼今天叫回我的本名了?」

  「今天是妳十八生辰,也只有今天喊妳一聲冬故,明天妳還是阮東潛。」

  「是冬故是東潛都無所謂。不都是我嗎?」她咧嘴笑道。

  鳳一郎聞言,不知該煩惱她太不拘小節,還是要慶幸她不如小姑娘斤斤計較。

  「今晚妳上哪兒了?『將進酒』背好了嗎?」

  「唔……」她生來就不是油嘴滑舌的人,更不會在一郎哥面前說假話。她坦承道:「一郎哥,你知道的,我從小就不喜歡讀書,腦子也不好……」見他攏聚眉心,她爽快地笑。「我知道你一向疼我,容不得我自貶,可是我是實說實話,天生聰明的是你,我呢,要不是仗著一郎哥,是怎麼也不能一路做到戶部侍郎的,是不?」

  「妳不笨。」他溫聲道,眸帶憐惜。

  「是是是,我不笨,可也背不起一首詩來。」

  「妳在背詩的時候想什麼?」

  她想了會兒,道:「想挺多事的,一會兒想起過去的案子,一會兒又想起明天該要做什麼事,就是沒法專心,對了,我還在街上遇見強盜呢。」

  「強盜?」他聞言,連忙掃過她的全身。「妳有沒有事?」

  她哈哈大笑拍著胸。「我會有什麼事?我一個人可以力抵十個大漢子……」神色微黯,惱道:「只是我沒有想到,連京師裡也會有強盜,一郎哥,什麼時候才會像你說的故事那樣,天下的百姓即使家家戶戶把門打開,也不會有賊人入侵呢?」

  「遲早會的。」鳳一郎見她很快振作起來,明白她的優點就是不會沮喪太久。正因她就是這樣的性子,才會深深吸引著他。

  「一郎哥,我在街上遇見一個跟你同樣聰明的人呢,他才跟那些搶匪說了幾句話,就能鐵口直斷他們是京師裡的居民。如果他為皇朝做事,會是皇朝之福。方纔我真該送他回家,下回好登門拜訪,求他為我做事。」

  「也許對方志不在此。」他微笑,看著她眉飛色舞地誇讚其它人。

  「那我就學一郎哥說的故事,三顧茅廬,他總會被我的誠心感動的……一郎哥,床讓給你睡,你起來做什麼?」可千萬別逼她背完詩啊,她很怕的。

  「妳兩年來的薪俸所剩無幾,一進京師,物價更高,我們才迫不得已三人共住一房。以往我睡床,但現在妳已經十八了,總不能讓一個黃花大姑娘跟懷寧打地鋪睡吧?」

  「那又有什麼關係?」她不以為然。「一郎哥,你身子不比我健康,那地板又冷又硬,如果你因此受了風寒,我才會過意不去呢。」

  「我只是阮家總管的養子,同時也是阮家家僕,妳是小姐,我睡地板才是應該。」鳳一郎平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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