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是非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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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他搞他的把戲,狼狽逃回來就算了,還要藉機算計害死她的人!

  這些年她到底在做什麼啊!要是一開始,就殺了這個人,就殺了這個人--

  「冬故!」鳳一郎大喝道:「妳要掐死他了!就算他死,懷寧也回不來了!」

  阮冬故聞言,怒吼一聲,其聲淹沒在隆隆巨響裡,她雙目通紅,猛然鬆手,任得王丞跌下地。她終究被自幼的觀念緊緊束縛,無法私自地殺人!

  「冬故!」鳳一郎從她身後抱住她,怕她有意外之舉。

  她咬牙,厲眸瞪得王丞好心虛,她又看向即將關上的城門,外頭黃土飛揚,還有她的兄弟在作垂死掙扎,城門一關,縱然他們有心想活,也是死路一條了。

  突然之間,她利落地掙脫鳳一郎,翻身上馬。

  「冬故,不要!」

  阮冬故回頭輕笑道:「一郎哥,幸虧當年咱們三人結義,你沒允了同年同月同日死,明年你要記得,在我跟懷寧的墳上送飯來,別上香,我討厭那味道。」

  「城門一旦合上,不可能再為外頭的將士打開。」他啞聲道。

  「我知道。誰要開了,我也不允。」

  鳳一郎拳頭緊握,沉聲說道:「妳忘了妳還有個東方非嗎?」

  「哈哈,一郎哥,你跟懷寧都是孤兒,將來你響應康府裡,我陪懷寧,你們誰也不寂寞了。」她想了下,瀟灑地笑道:「東方非啊,將來你要見到他,告訴他,我欠他一個承諾,如果他不介意,再等我個十八年吧。」

  「這裡的人,還需要妳,懷寧不會怪妳的!」

  她心意已定。「一郎哥,我阮冬故一生最驕傲的,就是有阮臥秋這樣的大哥;最感謝的就是我有你跟懷寧,你們陪著我走過這場風雨。現在,輪到我來陪懷寧走最後一程了。」

  「等一下,我跟妳走!」鳳一郎要抓住她已是不及。她快馬一鞭,硬是在敗兵之中擠出一條小道,趁著城門關上的剎那,側身策馬出去。

  鳳一郎畢竟是文人身軀,即使極力逆擠人群,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這扇分隔生死的巨門緊緊關上。

  一出城門,黃煙狂沙幾乎掩去她的視線,地上屍山血海,全是自家戰士,她咬牙,軍兵交戰本有死傷,但無故枉死,她心痛如絞。

  在旗號交雜、槍刀混鬧之中,她瞧見被王丞遺棄的弟兄約莫上百,正在垂死掙扎,被逼到城門之下,不得前進,退後無門,必死無疑。

  她彎身搶過敵槍,一踢馬腹,直逼她的親信。她是個傻瓜,是個傻瓜!不管她怎麼拼了命,終究還是要犧牲她的親信!

  不知何時,跨下馬死於亂槍之中,她順勢滾落地面,吃痛地挨了幾刀。她也不遑多讓,揮槍相向。

  「冬故!」懷寧見到一名平民服飾的少年在亂陣中廝殺,已有錯愕,一見那人是誰,他簡直傻眼,疾步衝殺上前護她,與程七帶領的幾人,急速退後。

  「妳瘋了妳嗎?」懷寧難以掩飾震驚。

  阮冬故見他一身重傷,血流如注,她不但沒有愁容滿面,反而哈哈大笑:

  「懷寧,咱們今天算是同命了!」

  「妳瘋子妳!」他咬牙切齒,滿口鮮血。

  她仰頭大笑,隨即正色說道:

  「我跟你兄妹之情,就算是死在這裡,我也心甘情願,我帶程七他們出來闖,不是要他們莫名死在朝官的勾心鬥角之下,是要他們憑真本事往上爬。程七,這一次算我對不起你們了,等下了閻王殿,我再賠罪吧。」

  程七臉色蒼白,即使在廝殺中也不禁呆了一下。他跟的人,是個女的,搞了半天,他是為一個女人死的啊……

  「糟了!下頭見吧!」阮冬故終究放不下城門後頭百姓的性命,她身無盔甲,腳速極快地奔向城門,大喝一聲,阻止極力衝撞大門的巨樹。

  她用盡全力一壓,數十人抬起的巨樹,剎那被她一人抱起,橫打向敵軍之中。

  懷寧跟程七見她毫無防備,同時奔前護住她的前後。

  「好像死了,也不會很可怕嘛。」程七失笑。下頭見?說得這麼容易,好像一眨眼,大伙再來聚一塊喝酒吃飯。多虧有她,之前還覺得自己死得真不值得,像頭喪家犬,現在勇氣可是百倍了。

  她的力大無窮,在敵我軍隊之間泛起陣陣漣漪,好像有人在喊著她是斷指程將軍,她聽不真切,只一味向前衝。她的知覺沒了,聽覺也沒了,身邊到底還剩下多少人她也不清楚。她太習慣往前衝,每回善後的不是一郎哥就是懷寧,這一次,只留下一郎哥,他會怨她,她知道;而東方非……

  真是有一點點的遺憾啊,真的有點遺憾她的未來不會有他了。雖然她不是十分明白男女情愛,但也感覺得出東方非在她心裡的定位,絕不像一郎哥跟懷寧一樣。那日在七里亭,她有機會拒絕他的餵酒,卻任他在眾目之下碰觸她的唇……

  真是可惜了。她好像還有許多事沒有去體驗過呢。

  長刀滑過她的頸邊,她不躲,她張嘴大喝,只知自己發出聲音卻聽不見,巨樹被她掃進敵軍之間。

  好像有人在她耳邊喊了什麼,她還是沒聽見,接著她整個人被懷寧拉進他懷裡,她一怔,察覺他的身子猛震一下,她低頭緩緩看著他胸口的箭血。視線突地被他肩頭後的動作吸引,前後不到眨眼工夫,她迅速翻身擋到他的身後。

  「阮冬故!」懷寧手腳已無她的靈活,不及護住她,就見長箭破空而來,先穿過她的身軀,他必須卯上最後一口氣才能穩住兩人被震退的身軀。

  「懷寧,一人一箭,算公平了。我跟一郎哥說過,咱們師父學的是旁門左道,我遲早破他的局!沒道理你要為我死的,我這條命也是你的啊。」她哈哈笑道,笑聲沙啞略嫌無力,但仍是十分有精神地注視前方。「謝謝你了,懷寧,陪我走了這麼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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