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揚一時迷惑,稍後便認出那兩個古怪的傢伙,原來竟是--
他望向永琰,後者臉色不冷不熱,看不出高興或生氣。但依子揚的經歷判斷,貝勒爺這種表情通常代表……
格格的後果,實在堪慮。
不曉得人家早已發現了她,禧珍覷眼偷瞧著永琰,當瞧見永琰竟然跟著一名妖裡妖氣、渾身香得連十里外都能讓人窒息的女人,共同走進一間廂房,她霎時瞪大了眼珠子--
「格--公子,您方才瞧見了沒?那個貝……貝公子他竟然跟個狐狸精一道進房哩!」春蘭大驚小怪。
「什麼狐狸精?妳又怎麼知道人家是狐狸精來著?」禧珍假裝鎮定。「更何況,他後頭還跟著子揚哩!」
「兩男一女,其中必有古怪!我瞧那女人的模樣,看起來就像個狐狸精!」舂蘭篤定。
禧珍雖然天真,可也沒天真到不明白「狐狸精」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妳少胡說八道了!就算人家是狐狸精又怎麼樣?人家也沒犯著咱們!況且永琰愛怎麼著便怎麼著,又干我什麼事?」
「是這樣嗎?」舂蘭存疑。
「當然是這樣!」她嘴硬。
「您果真這麼不在乎貝勒爺?」
禧珍瞪大眼睛。「妳這話問得有毛病!我為什麼要在乎他?」義正辭嚴。
「噢……」春蘭連聲喏喏,心底壓根兒不信。
說不在乎人家,眼角淨往那廂房裡瞟又是什麼意思?不過這話,春蘭只敢含在嘴裡叨念,可沒敢問出口。對上她家那口主子,春蘭可就變得聰明多了!
「春蘭,妳嘴裡嘀嘀咕咕些什麼呀?」禧珍忽然問。
「啊?嘀咕?我哪有?」她不承認。
「妳是不是年紀大了?」
「啊?我……我?!」
「不是妳,難道是我嗎?」禧珍眨巴著眼。
舂蘭啞口無言……
她年紀真的大了嗎?為什麼最近她總會情不自禁喃喃自語,每回還總被格格抓個正著?
「春蘭,我瞧妳真的年紀大了,再不嫁人就要嚇人了。」禧珍正經八百地下結論。
「嚇人?」春蘭張大嘴巴。
這是什麼跟什麼--哪兒猴來的道理啊?這樣的「道理」,大概也只有她家主子扯得出來……
春蘭愁眉苦臉地吃著一桌菜。話說回來,她年紀真的大了嗎?整頓飯,春蘭深深思索著這個「嚴肅」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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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下來,麗夫人對這位「嚴公子」的好感又加深許多層,席間她柔媚的雙眼頻送秋波,笑得花枝亂顫。
禧珍她們坐的位子就在二樓,靠近廂房外,裡頭的對話雖聽得不甚清楚,可是那女子的嬌笑聲卻不時傳出廂房。
這期間春蘭已經連吃了三大碗白飯,四碟小菜、兩個窩窩頭、一大碗青菜豆腐湯……這才足夠撐飽她的肚子!可禧珍坐在飯桌前卻有一口沒兩口的,半天才扒一次飯。
春蘭見她主子吃得這麼少,正想開口問禧珍,永琰與麗夫人恰好在此時踏出廂房--
「子揚,代我送麗夫人回府。」
「是,爺。」子揚回道。
永琰不打算親自送她回府,讓麗夫人有些失望。可她想來日方長,憑自己的姿色與財富,這位嚴公子有一天總會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嚴公子,今日談得真是愉快。改日嚴公子有空時,歡迎大駕光臨,至府上喝杯水酒再敘。」她微微欠身,輕言軟語的,婀娜多姿的體態十分撩人。
子揚臨走前瞟了樓梯口那桌「客倌」一眼,不由得撇起嘴角似笑非笑、表情滑稽。貝勒爺既命令他送麗夫人回府,又不急著離開酒家,看這態勢有人要倒霉了!
禧珍覷著眼偷瞧人家的動向,見永琰站在那個妖裡妖氣的女人身邊,已走到門口,不意突然回轉過來--
嚇!
她趕緊回頭,狠狠地扒了三大口米飯……
「嗯,好癡、好癡……」再塞了四樣小菜,她一張嘴已漲得像皮鼓,連話都說不清楚。
「什麼『好癡』的啊?」春蘭眨巴著眼不解。
禧珍還在假裝吃飯之際,永琰已經上樓,在兩人的飯桌旁站定。
「癡癡癡……」禧珍嚇得低頭再塞口飯。
「吃?我剛才已經吃得半飽了呀!」言下之意她還沒吃撐。見禧珍努力塞飯,春蘭忍不住嘀咕起來:「誰讓您剛才淨往貝勒爺的廂房裡瞧,也不吃飯,這會餓著了吧?小心,慢點兒吃,別噎著您了!」
「咿嗚……」禧珍猛朝春蘭擠眉弄眼。
「什麼『咿嗚』的呀?格格,您究竟想說什麼呀?」春蘭懷疑,她家主子的眼睛又犯毛病了。春蘭壓根沒發現,她身旁杵了尊背後靈。
「她想警告妳,我就站在妳後面。」
一把冷冷的聲音警告。
「噢,原來是這樣呀!」春蘭終於想通。
她笑嘻嘻的回頭,欲謝過來者,冷不防卻對上貝勒爺那張冷臉--嚇!
「貝貝貝貝貝……貝勒爺?!」春蘭嚇得馬上立正站定。
枉費禧珍一嘴飯、撐鼓了腮幫子,她愁眉苦臉的垮下肩,覺得春蘭跟自己真沒默契。
永琰冷眼上下打量兩人一身男裝,他的臉色真不是普通冷峻。「妳倆穿成這副德性,又想惹什麼事、生什麼非了?」
「惹什麼事……生什麼非呀?」禧珍好不容易才嚥下那口飯菜,急著為自己辯駁。「憑什麼你一開口,就認定我跟春蘭一定要惹事、一定要生非?」
「就憑妳們倆鬼鬼祟祟、不男不女的模樣。」他冷著聲。
「什、什麼不男不女的?你這人真不討喜,怎麼一見面就要教訓人?」禧珍嘟嘟囔囔。
不討喜?永琰冷笑兩聲。「跟我走,我這就送妳們回潤王府!」索性他就不討喜到底。
「咱們才剛出來,幹嘛要急著回去?」禧珍不依。
「此地不是妳們該來之處。」他簡言否決。
「你就能出來瞎混,怎麼咱們就不能出門?這個地方你能來,為什麼咱們就來不得?」禧珍比他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