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斯接過文件迅速的翻閱。「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禮拜前,不過檢驗報告直到前天才出來,要不要我做一些安排?」
席斯的眼神閃過一絲複雜,快得像光影一閃而逝。
「不需要。」他不帶感情的回道,隨即搖下車窗,拿出打火機點燃手上的文件,直到它即將燃成灰燼才丟出窗外。
「你的任務結束了。」他轉回頭,冰冷的藍眼珠裡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結束了?」傑克驚愕的望著他,這六年來,他從未間斷的監視早已不是對恨的執著,為什麼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放手不管?
「你有疑問?」他陰鷙的籃眸直射向他。
傑克搖搖頭,就算真有天大的疑問,也得在他冷峻的瞪視下消失。
「很好。」席斯神情一轉,嘴邊浮起一絲笑意。「你明天回島上休假吧,維琪已經開始威脅我,要我該死的給你們一點時間『製造』小孩。」
「啐,這女人總是那麼囂張。」傑克笑道,公事一結束,他們之間的關係立即由上對下恢復到平行。
「她要不囂張,恐怕你還不愛吧?」席斯淡聲的損道。
傑克發出爽朗的笑聲。「那倒是,不過讓我驚奇的是,她怎麼敢不要命的對你囂張?」
席斯冷哼一聲,「那是因為你的女人仗著自己是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只不過她現在想下的不是金蛋。」
傑克聞言險些笑岔了氣,維琪掌理席斯旗下的三家公司,是個名副其實,日理萬機的女總裁,也是惟一膽敢挑戰席斯的人,一如他是惟一和席斯平起平坐的朋友。
「席斯,我要是你,就不會在維琪面前重複剛才的話,她恐怕不會欣賞你的幽默喔。」
席斯挑起一眉,「你把你的女人寵成凶暴的惡婆娘了。」
「胡說,我每次愛她之前,都先揍得她七葷八素。」
「你是指用你的嘴嗎?」席斯惡毒的挖苦道。
「對啊,羨慕嗎?要不要我傳授你幾招愛的必殺式?維琪可是愛得要死喔!」
席斯似笑非笑的露出厭惡的神情。「我真該把你們夫妻捆一捆,一起丟到太平洋喂鯊魚。」
傑克絲毫不以為意的大笑道:「看來為了要保住我們的小命,只好讓維琪加把勁,賣命的幫你多賺點錢□!」
「沒錯,你這個靠女人保命的傢伙,快點滾下車吧。」
當傑克跨出車門的瞬間,席斯原有的一點輕鬆也隨之斂去,取而代之的是那抹熟悉的森冷,他按下和駕駛座相隔的隔音玻璃,命令保鏢兼司機的藍素開車,隨即打開電腦,飛快的在鍵盤上敲下一連串的文字後送出,這才輕合上筆記型電腦。
他揉了揉眉頭,放鬆的靠向椅背假寐,即使如此,他的身體仍保持警戒,睡眠對他不過是項奢侈的浪費,是為了維持肉體正常運作,而不得不屈就的代價。
一個小時後,車子來到佛羅倫斯惡名昭彰的罪惡街區。
「留在這裡。」席斯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藍素張口欲辯,但及時警覺的閉上嘴。他知道老闆的能耐,只是對他今天的反常舉動感到一絲不安。
在目送他離開的同時,藍素自腰間拔出一把迷你小巧的掌中型手槍,他狀似漫不經心的把玩,實則全身蓄勢待發,一輛豪華的名貴轎車大咧咧的停在路邊,無疑是那些混混眼中的肥羊。
沿著街道一個拐彎,映人席斯眼底的是連陽光都照射不進的幽暗陋巷,不管何時,牆邊總會躺著些歪倒髒臭的軀體,是吸毒者,醉鬼,抑或是賭徒,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在乎他們的死活,直到黑夜再次降臨,他們才會昏昏沉沈的醒來,開始另一天罪惡的活動。
席斯佇立在巷角,一身尊貴的氣勢和此地的髒亂貧窮格格不人,然而他的感官卻前所未有的鮮活起來。
他熟悉這種氣味和血腥,不管他的外表多光鮮文明,骨子裡的他仍是徘徊在罪惡和死亡邊緣的蜉蝣。
席斯抬起頭望著一幢幢的危樓幽影,即使時光久遠,但記憶依然痛苦。然而那種痛苦是令人歡迎的,因為就某個層面來說,它證明了他還有知覺,只是隨著時間的逝去,這種知覺也隨之減緩。
最後當一切感覺消失的時候,他是否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他嘴角抿成一抹嘲弄的笑容,當他一手擴建的龐大組織,帶來無可比擬的權勢和力量時,他的心仍然是乾涸的,慾望仍然不會滿足。
他對這種永無止境的慾望感到可厭極了,然而它卻是惟一驅策他生存的動力,若是有人能切斷這種動力也未嘗不可。
有件事卡娜娃或許說對了,他的確在等待自己的死亡。
這些年來,他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但令人遺憾到幾乎無法忍受的是,想要他命的都是一些愚蠢的呆子。
驀地,他眼角餘光瞥見三名粗壯的男子走人暗巷,並迅速的向他欺近。
「喂,小白臉,拿點錢來花花吧!」男子粗俗的口音伴隨著一陣令人憎惡的訕笑。
席斯緩緩地轉過身,冷眼掃視那三名手持藍波刀的男子。
打從他一下車開始,這三個人就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席斯森冷一笑,藍色眼睛閃爍著冷酷的惡意。「錢多得是,不過我怕你們沒命花。」
三人互看一眼,雖然努力維持凶狠的面皮,卻控制不了本能的冷顫。他們在街頭打混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要是沒練就高超的識人本領,早就不知道橫死在哪條街上了,眼前這個男人雖然一派斯文,但氣勢實在冷硬得嚇人,不像他們能招惹的對象。
「怎麼辦?老大。」其中一名男子猶豫的附耳問道,「還是算了吧?」
媽的,他也很想算了啊,可是傢伙都亮出來了卻還落荒而逃,要是傳出去,他們也甭想混了,再說這男人說不定只是虛張聲勢罷了,哪能輕易放棄到嘴的肥羊?
賭了!幾經猶豫之後,他逞兇的一咬,低聲篤道:「他媽的,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孬種了?人家隨便說兩句就被唬住,就算他再怎麼厲害也只有一個人,我們可是有三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