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一切的發生是要自己停下腳步,來正視白己週遭的一切?汶珊感慨的歎了口氣,自己是不是忽略了許多,也遺漏了許多事,尤其是對她兩位妹妹的內心世界。
以為負起家族責任,投身家族企業,讓汶柔和小珀得以自由發展,就已經盡到當姊姊的責任,事實呢?她慚愧的又歎了口氣。
「在想什麼?」
沉浸於思緒中的汶珊被這忽然響起的男性低沉嗓音給嚇了一跳,她連忙抬起頭看,原來是況文政,他的眼中有著深深的關懷。
「我還以為你已經下班回家了。」汶珊還以為在她和莞茜單獨談話時,他已經先行離開回家了。
「是下班了,不過剛剛趁你和莞茜閒聊時,我乘機去看一名患者。」況文政邊解釋,邊將手中的東西放在病床旁的小木桌上。
「這是……」汶珊看著那袋東西不解問。
「妳的晚餐!」文政簡單的說。
「怎麼好意思讓你特地去買,我吃醫院準備的餐點即可了。」汶珊靦腆道。
「那麼你或許不介意我也替自己買了一份。」文政特意表現出怡然自得的模樣,「陪我吃晚餐如何?」
明知他是刻意表現得像是「順便」替她買晚餐的樣子,但汶珊知道他是「特地專程」去買的,此時的她也只能點點頭微笑的接過他遞過來的便當。
「哇!好香。」汶珊一掀開便當上即香味四溢,「謝謝你!」
「妳呀!真是我見過最會、也最喜歡道謝的人。」文政拿出另一個便當,坐在病床旁的椅子。
「你呀!也是我見過最討厭、也最會挑剔別人道謝的人!」汶珊不甘示弱的反駁。
「沒想到你也有活潑的一面。」文政笑道。
「開始後侮告訴莞茜的話?」汶珊狀似無辜的問。
「後悔?」文政不解的問。
「一見鍾情啊!」汶珊有些洩氣的說。
「放心,我喜歡我的女朋友活潑、有活力,而你也愈來愈接近這個標準了。」文政開始動手吃起便當,一邊招呼著汶珊也趕快乘熱吃。
「標準?我不確定我會喜歡這形容詞!」汶珊獗著嘴道。
文政不置一辭只問,「剛才在想些什麼?看你一臉嚴肅、落寞。」
「落寞?」汶珊為渲兩個字給楞了一下,自己的確感到落寞,卻沒想到文政會一眼就看穿。
「若是不愉快的事,再怎麼想也改變不了,何不暫放一邊呢!」文政柔聲的建議。
「暫放一邊並不表示它就不存在啊!」汶珊邊吃著便當,邊說。
「沒聽過一句話嗎?「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只緊捉住不愉快的回憶與事物,那 麼又有什麼地方可以容納愉快的記憶呢?人生本來就有悲、歡、離、合,但是想過什麼樣的人生,就看你如何在這四個字中做取捨了。」文政直視她的眼睛,坦言道。
「你真是一個好醫師,因為你懂得「取捨」兩字。」汶珊誠心道。
「這是經過許久才體會出來的。」文政輕扯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從事醫療工作,比一般人有更多的機會接觸生離死別,當我接生一個新生命來到這世界,我感謝他替我帶來生命的喜悅,可是若是碰到已經回天乏術的病人,如癌症末期的病患,那種無力感也是刻骨銘心的痛!若不懂捨與得,只怕我無法支撐到現在。」
「那麼你該慶幸當初選擇婦產科,至少死別這部分,不如外科來的多!」汶珊用瞭解的語氣道。
「我曾經碰過一位患者,她已經連續兩年來做子宮頸抹片檢查,當時一切正常,偏偏她在半年後,得知自己已經是子宮頸癌末期,她哀慟的問我「為什麼」,她比別人更注重健康,為什麼別人比她幸運,而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文政了無冑口的將便當盒蓋上。
「我不懂!為什麼……檢查無效嗎?」汶珊不得不想到自己也做了這項檢查。
「抹片檢查並不是沒有作用,只不過若能連續三年檢查表示正常,那才能真正安心。」文政解釋道。
「當人好累!」汶珊有感而發的說。
「那倒未必,生老病死是每一種生物都會有的現象,只不過懂得愈多,責任與煩惱也就相對增加,當然也就會覺得累了。」文政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多謝開導!」汶珊眨著眼俏皮的說。她覺得和他在一起總會感到一股輕鬆自在!「有你這樣的一位伴侶,人生會減少許多憾事。」
「那麼我是否該恭喜你!」文政微揚起嘴角道。
「恭喜我?」汶珊不明白他所指何意。
「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可算是我一見鍾情,而且急於培養感情的人,當然如果成功,你就會有一位像我這樣的終身伴侶。」文政毫不含蓄的看著汶珊道。
「若不是我正好知道你是一位優秀的婦產科醫師,我會以為你是只急於屐現自我的孔雀。」汶珊想到自己的比喻,不由得噗味一聲的笑了出來。
「好啊!說了半天你就是想告訴我,我除了亮麗炫人的外表外,說穿了就是一無是處。」文政口中雖是如此說,卻一點也不介意,而他正著迷的看著眼前如此自然快樂的她。
「我已經說過,我知道你是一位優秀的醫師嘛!」汶珊笑意未減的道。
「哎!人家說物以類聚,這句話一點也沒錯。」文政故意歎了口氣道,「你能和莞茜成為好朋友,我也早該知道你是「皮」可以!」
「皮?!」汶珊微偏著頭想了想,「這個字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在我身上。」
「看來,我還能引發你內心潛在的自我。」文政有些得意道。
「自我?!」汶珊遲疑的喃喃自語。
「明天我輪休,十點左右我來接你出院,順便幫你把東西搬到我那裡去。」文政接過汶珊不再吃的便當,例落的將它收好,順便將飲料遞給她。
「謝謝!」汶珊習慣性的道謝。
「不客氣!」這一次文政大方的接受,或許該說他已經習慣了她老是把謝字掛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