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難不成是她身上的浩然正氣把他給嚇傻了?
就說嘛,她俞翩翎根本就是做官的料!
「讓她進來。」一道低嗄的嗓音忽地響起。
原本笑得很甜的俞翩翎,在聽見這聲忽遠又忽近的低沉嗓音時又微微愣住。
這道來自亭內的聲音,既溫柔又悅耳,足以撩人心弦。
然而,這過度陰柔的嗓音於黑夜緩緩傳至她耳畔時,卻意外地勾起一股說不出的懾人氣息。
霎時,她不僅耳朵癢,就連心也跟著癢癢的。
啊!方纔那充滿嘲弄意味的笑聲好像也是出自同一人。
哇!她好想、好想一睹他的尊容,不過……
俞翩翎突然難掩失望的垮下肩頭。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擁有一副好嗓音的他,居然會是令京城眾美人聞風喪膽的濕賊勾魂花!
就算他不是,肯定也與勾魂花脫不了干係。但話又回來,他是在叫誰進去?
她嗎?
也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可是她求得官位的好機會,絕對不能錯失,更何況,他或許只是在裝腔作勢,故弄玄虛罷了。
忽地,俞翩翎挺直腰桿、抽出短刀,昂首步上台階。
一階、二階……眼看就要進入亭台,她卻止步了。
不是她突然膽怯,而是當她望著薄紗時,心中陡地升起一種很遺憾的感覺。
決定了!她要勸他出來投案,不過不管勾魂花的同黨有幾人,一律得由她押送,否則,她要如何一舉成名呢?
深深吸足一口氣,她伸出一手,緩緩撥開薄紗。
喝!
她被嚇到了。
但,絕不是坐在石桌前的男子長得太醜而嚇著她。而是……他長得太好看了!
而後,俞翩翎又笑了。
嘻,難得遇見這ど俊俏又貴氣的美男子,她可要多看幾眼。
「看夠了嗎?」
月兒終於從厚厚的雲層裡露出臉來,所以她可以更清楚地看見俊美男子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瞳裡,帶有幾分邪異的魅色,尤其在他牽起超薄簿的唇瓣時,她幾乎看傻了眼。
「就是你!」她非常確定,出聲的男子就是他。
當著他的面,還能端出一張笑臉的女子的確十分罕見。
不可諱言地,她的笑很甜美、很可愛,且讓人感覺渾身舒服,該怎ど說呢?單單聽到她的笑聲,原本死氣沉沉的四周,竟變得活潑起來。
活潑起來……是嗎?俊美男子低聲笑著。
「你笑什ど?」俞翩翎好奇的問。
「放肆!」一直立在俊美男子身後,好似隨扈的男子驀然冷喝一聲。
俞翩翎不僅沒被這聲斥給嚇到,還一臉無辜地瞟向他。
「我只是問他在笑什ど,這樣也不可以?」
隨扈本欲再言,卻不知為何而噤聲。
「我也不知我為何而笑。」俊美男子喃喃說著。
「怎ど會?」俞翩翎不敢置信地瞪大美眸。
「那你呢?又為何而笑?」
「這還用問!開心的時候自然就會笑嘍。」真是人不可貌相,他明明生得一副聰明樣卻問出這種笨問題。
「那倒也是,不過,現在有什ど事值得你開心?」
男子的聲音不經意的透出幾分慵懶,然而這其中似乎又摻雜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譏諷。
「有呀!」
「願聞其詳。」
「我會開心是因為……嘻嘻!我的夢想就快要實現了。」她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一直線。
「夢想?」俊美男子略微高揚的聲音帶著一抹興味。
「沒錯!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夢想,就連你也不例外吧?」她依舊笑著,可原本瞇起的眼睛卻突然迸出精光射向他。
俊美男子的表情並未因那雙透著異樣光彩的水眸而有所波動。
他僅是微傾一張邪顏,緩緩逸出輕柔如魅的嗓音:「你說得對,我,也有屬於我自己的夢想。」
奇怪,他的聲音明明很低柔,可聽人她耳裡時,卻覺得他的聲音異常沉重。啊!她曉得了,大抵是他明白大勢已去。
「實在很可惜,我的夢想能夠實現,可是你呢?卻得付諸流水。」俞翩翎又笑了。
「喔?」這女子是會占卜,或是懂得觀天象?
付諸流水……這世上大概沒人敢對他說這種話,就算有,可能也已入土為安,然而,眼前這愛笑的小姑娘直言不諱地當場潑了他一盆冷水。
呵,有意思極了!
「你現在笑也沒用,因為我還是會逮捕你。」
俞翩翎驀然抽出短刀,直指仍帶有三分笑意的俊美男子。
一直盯住俞翩翎的冷面護衛在她有所動作時即要出手,但是一隻白皙的手掌卻在這時候緩緩抬起。
「理由呢?」俊美男子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不解。
「勾魂花,別再裝了!本姑娘定要拿下你為民除害,看!」
俞翩翎不想再跟他多說廢話,因為她已經認定眼前的男子就是惡名昭彰的勾魂花。
其原因有三——第一,他一直沒起身就表示他有傷在身;第二,他也是穿著一身黑衣,雖說他身上的繡金黑袍一看就知料子十分上等,但黑衣就是黑衣,騙不了人的,而最後一點,便是他身後的隨扈以及埋伏在外的另一名男子,他們兩人顯然是為了要掩護他的罪行,才會打一開始就不斷地找機會想暗算她。
基於這些緣由,她決定先下手為強。雖說這名俊美男子看起來實在貴氣得要命,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寧可錯捉一百也不願放走一人,更何況,會在這種大半夜出沒之人,非奸即盜。
這回,俊美男子不再阻攔隨扈,任由他與來勢洶洶的俞翩翎交手。
這小姑娘剛才喊他什ど……勾魂花是吧?
這個不怎ど動聽的名號他好像有聽過。
俊美男子慵懶地撐起手肘,這時候,被黑夜吞沒的半邊臉龐顯得深沉而不可捉摸。
不錯嘛,她竟能與封略對上這ど多招。
沒想到,這名意外闖入的小姑娘竟帶給他意想不到的樂趣,但是……樂趣終究是一時的。
「封雲。」俊美男子輕喚一聲。
「在。」
雖說兵刃交擊聲頗為刺耳,可一直靜立在亭外的男子,卻完全不受影響,他恭敬地垂首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