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潔小尼呀聖潔小尼,你要是不愧不祚,何須怕那些怪力亂神,更遑論他是個貨真價實的「人」。如果你連這點基本的事都做不到,就甭提說要跟阿娘師父一樣正式受戒為尼了。
「小姑娘,你跑累了嗎?要不要喝個水?」男子一臉狡猾地看著跑回來的小尼姑,並好心地想要遞給她水袋。
「這位施主,你為何要欺騙我你是……鬼?」氣喘吁吁的小尼姑,滿臉淨是不悅地指責他。
「姑娘大概是搞錯了,在下從頭至尾都沒有說過自己是鬼。」
「可是你明明就、就……」小尼姑一時語塞。
「就如何呀?小姑娘。」帶笑的俊顏,有著說不出的邪惡與狡黠。
「我……你不能叫我小姑娘,要叫我小師父才對。」意識到他突然改變對自己的稱呼,她馬上撤下他是不是鬼的問題,趕忙糾正他的錯誤。
「可是你明明不是出家人,我幹嘛要叫你小師父?」他險些被她蒙騙過去。
「誰說我不是出家人,你瞧,我頂上無發,又身穿縵衣,而且我的包袱裡更有許多經書與木缽呀!」小尼姑似乎無法忍受別人不把她當成尼姑看待,只見她猛跺腳,差點就要跳到他面前理論一番。
「要證明你是不是尼姑還不容易,只要你伸手摸摸自個兒的腦袋瓜不就得了。」奇了,當尼姑有什麼好的?為何這小美人兒就這麼喜歡當尼姑?就像他要找的人,也是個八股的尼姑,唉!
聞言,小尼姑臉上驟然變色,倒不是她不敢摸腦袋,而是她發現自己的尼帽已不知在何時掉落,露出她光亮又好看的頭形。
「怎麼,不敢摸是嗎?」說也奇怪,他什麼人不看中,偏偏就看中這位無毛小尼,而且還放著正事不幹,賴在這兒逗弄眼前這位忸怩的美人兒。
「你、你不是看得很清楚,我已經剃髮,當然是尼姑,而且我的法號就叫聖潔,請施主以後別再稱我為姑娘。」小尼姑理直氣壯地說道。
拜託,千萬別被他發現。
「聖潔?呵呵!」
「敢問施主在笑什麼?」聖潔小尼抓緊衣袍的兩側,顯然十分討厭他那樣高深莫測的笑聲。
「小姑娘別誤會,實在是因為你的法號太過精深奧妙,使得在下在佩服之餘,忍不住有些讚歎。」聖潔?嘖,虧她想得出來。
「你又叫我小姑——」
「對了,你頭上的戒疤呢?怎麼沒看見?」
輕輕鬆鬆的一句問話,立刻讓聖潔小尼一下子哽住了氣,漲紅了臉,久久答不出話來。
原來他早就發現她的秘密,她根本還不算是一名真正的比丘尼。
「我……我很快就要去受戒,所以遲早會變成聖潔師太的。」沒錯,她等一下就會去找個尼姑庵,正式剃渡出家。
「這美好的人世你都未能走上一回就決定出家,實在是可惜呀!」想不到這美人兒出家的意念是如此的堅定。
「我要和我的阿娘師父一樣,出家伴青燈。」小尼姑抿著小嘴說完,便拾起地上的包袱,想要趕緊實現自個兒的理想。
「誰是你的阿娘,誰又是你的師父?」他一臉興味地問。
聖潔小尼不想再予以理會,但一道優雅身影卻突如其來地擋住她的去路,讓她微愕地縮回腳,滿臉不高興地瞪著他。
「施主請讓路。」
「在下還想與姑……小師父多聊一會兒。」他邪氣一笑。
「我與施主之間,似乎沒什麼好聊的。」一記起曾被他嚇得半死,又被他看出自己偽裝成尼姑的秘密,她就想對他避而遠之。
「小師父別那麼無情,至少得為在下指點一下迷津。」
聖潔小尼用一雙狐疑的大眼猛盯著他瞧。
「請問小師父,這附近可有一間叫『苦渡庵』的尼寺?」他非常有禮地問道。還是先把正事搞定,再來陪她玩玩,否則爹在天有靈可是會責罵他不孝的。
「你找苦渡庵做什麼?那裡可是另施主止步的地方。」聖潔小尼忽然攢緊眉頭,防備意味濃厚地說道。
「哦,原來小師父是從苦渡庵出來的。」
「你怎麼會知道?」聖潔小尼驚訝不已,因為她根本沒向他透露過一字半句。
「用猜的 !」對付她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還不簡單,他只要輕輕一掐,她的餡就會跑出來了。
「那我可要告訴施主,如果你也想當和尚,去苦渡庵是沒用的。」小尼姑惟有想到此點。原來鬼公子跟她是有志一同的嘛!那他為什麼不早說?
「哈哈,小師父,你可別笑破人家大牙,我何時說過要當和尚來著?」若是他真的出家當和尚,肯定會傷透許多名門閨秀的芳心。
「那你去苦渡庵要做什麼?」聖潔小尼不解地以斜眼瞄他。
「你若想知道,帶我去不就得了。」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帶你去?我才不要呢,我好不容易才從那裡跑出來,豈有再回去的道理!」她的頭搖得有如搏浪鼓般。
「哦,原來小師父是偷跑出來的呀!」
「是呀!誰教我的阿娘師父不讓我當尼姑,所以我才……咦!我幹嘛跟你講那麼多?我得趕快走了。」
「小師父,很抱歉,我不能讓你走。」他高深莫測的魅瞳中,在一剎間有著難以忽略的果決與幽黯不明的詭譎之色。
在造訪過無數的城鎮與尼姑庵後,好不容易才在這名小尼姑身上尋得一絲寶貴的線索,若要教他放棄可以,除非——天塌下來。
—— —— ——
「你不讓我走!?」這下聖潔小尼可真的火大了,她立即板起她那張就算生氣也依然十分清麗絕倫的俏臉,凶巴巴地瞪著他。
「因為我要請你替我帶路。」幽黯的論色早已退去,如今一雙如子夜般的黑眸佈滿促狹與戲謔。「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不想同去,更不想替你帶路。」阿娘師父說得對,外頭的男人十之八九都是壞蛋,尤其是他,真是壞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