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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他想留給她片刻思考,無意再像數天前那樣逼急她。

  思考及不上慾望,她靠人他懷裡,淡淡一句:「我得收拾行李。」

  他長臂一攬一舉,抱起她,往外走。

  ★ ★ ★

  世界彷彿為他而存在,一切皆任他予取予求。

  他們的出境方式太奇特——特殊通關、備受禮遇,與一般群眾區隔,經由專人引導,直到登上私人噴射客機,像是什麼皇親貴胄低調出遊般,連她那些擁有高級官員身份的父兄長輩都未曾享有如此特權,無須查驗證件,便能離台。

  「旅途很遠,好好睡一下。」祭先祐似乎不準備對她解釋什麼。

  咱大的機艙改裝得舒適豪華,如同空中寓所,客廳、廚房、臥室……一應俱全,還有兩位隨機傭人服侍。

  「先生,您的飲料。」

  「擱桌上。」祭先祐隨手一揮,遣走女傭,雙眸緊盯著古怡童。

  她靠窗而坐,悠悠看著艙窗外被機翼切割的白雲。「祭家的圖騰彩繪在整架機身——」那條巨龍正在雲層之上穿梭,護著這趟行程?!

  祭先祐眼眸閃了閃,從沙發裡站起,繞過桌子,坐人她身旁的空位。「睡一下,嗯。」拉下窗罩,阻絕藍白混沌的景致,吻吻她的髮鬢,他溫和的語調中含有一絲堅持。

  「我不想睡!」她轉頭看他,美顏頓了頓,道:「故事……也許你可以說些『故事』給我聽。」想知道更多祭家的事,這個慾望來得突然,達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她真的在意起這個男人了。

  祭先祐神情沉吟,對住她認真的雙眼,好一會兒才開口:「沒有故事——」極慢的嗓音未落定——

  「祭先生,」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給女士的。」高大的男子端著一杯說不出色澤的怪異飲料,隔桌站在他倆對面。

  雖是背光,但古怡童認得這名男子,是那。日引領她搭電梯上頂樓總統套房的「飯店人員」。

  「她不需要。」冷硬的拒絕,祭先祐無視男子的存在。

  「這是規定。」男子平聲平調,像機械一般。

  祭先祐眼神凌厲地一閃,猛然站起,昂藏之軀挾過一陣氣流,掠倒桌上女傭先前送的飲料,汁液如火燎原迅速滲染桌布。兩道高大的身影直立眼前,再大的空間,此時也顯得狹小了。古怡童感到氣氛僵凝——祭先祐週身隱隱幅射著怒意,男子卻無畏無懼。男子似乎執意要她喝下他手中的飲料,祭先祐則不肯,不肯對她說說祭家的事,這教她想試試那杯「神秘飲料」是否是穿腸毒藥!

  祭先祐沉冷地嗓音再起,說了一串她聽不懂的語言,針對男子。

  男子面無表情。 「容羅恆提醒,規定就是規定,即使是您,也不例外。」堅定的視線沒有半點妥協或退讓,字正腔圓的中文不只說給祭先祐一人聽。

  古怡童定定神,站了起來,優雅移身至兩名男人間,一個眨瞬便接下男子手中的杯子,仰頭就飲。

  特殊的香味竄人鼻腔,濃郁地侵略每一顆細膩敏感的味蕾,這飲料不難喝,但太刺激了,她喝下兩口,已最旋、飄飄然,腳下很不踏實,身子轉起圈來。

  她看見祭先祐剛冷的臉如跑馬燈閃過又閃過,耳邊傳來不明的低咒,似乎是他在斥責那名叫「羅恆」的男子。沒一會兒,他的胳膊撈了過來,無盡的黑暗跟著將她籠罩,彷彿置身於太空黑洞裡,徹底失去知覺。

  ★ ★ ★

  雲朵層層疊疊深入無窮的藍天,神廟式建築雄偉壯麗地矗立在高原之上。

  高原下,越過狹長的地中海灌木林帶,是廣闊的海洋。海岸線無盡延伸,與陸地並列,多樣多貌的地形類似南美安地斯山至沿海區域的某一段——

  這座長形島嶼宛如巨龍,盤踞海面。祭家宅第在「龍脊」的高原中央,巍然俯視著領土。

  羅恆的祖上幾代都為祭家做事,忠誠不渝地守護這支神秘的華族。「護衛」身份是天生的,羅恆自然是祭先祐的隨從、保鑣。羅恆必須防範任何出現於祭先祐身邊的人事物,即使留意到古怡童腳踝間有條「開光」的祭家圖騰鏈,但進入真正的祭家領域,又是另一番意義。何況羅恆家的祖祖輩輩堅守的終身使命是——

  確保祭氏一族所在地點的隱密性。

  「我不能讓外人知道祭家海島的位置。」

  「她不是外人!」

  午後的高原之風,穿過窗上的格柵,吹進寧謐的家譜室。巨龍浮雕纏繞樑柱,薰香裊裊飄飛,黑亮碑牆上按輩分世代,排著祭氏家族所有成員之名,已成仙佛者的名諱鐫刻人碑、明白彰顯,尚在人世的,則以金色顏料書寫於碑面,並且貼蓋了紅絲布。

  祭先祐掀起蓋住自己名字的紅絲布。他的名字旁空著一個位子,為他妻室所保留。「取筆來。」他說。之前,他不在意這個位子空一輩子,現在,他卻亟欲讓那命定的三個字,填滿他的人生。

  「『立名』要有家族之首在場、行儀式。何況,」羅恆站在祭先祐後方,眼神沉定地對住祭先祐背影,道:「那位女士的身份尚不符合:立名』資格——」

  「我的女人還要你質疑、檢驗?!」祭先祐側過頭,眸光嚴厲地掃向羅恆。「取筆來!」再次命令。

  羅恆毫不迴避,繼續點明。「只要她還是『大江集團』江百川的妻子,『立名』之事,您就不能妄為。」不偏不倚的語氣、態度,就像他忠實剛毅的性格。 

  祭先祐轉回頭,沉沉盯著石碑牆好一會兒。「羅恆——」然後,又緩緩轉身看向羅恆,發出極低的嗓音:「你最好記著,我不需要聽你的!」大掌往後一扯,撕下蓋在名上的紅絲布,狠狠甩向羅恆跟前,他陰鷙著表情離開家譜室。

  羅恆沉斂著臉,拾起紅絲布,重新固定回祭先祐名上。他的存在,是為了修正祭先祐過於倨傲狂霸的性格,讓祭先祐行事不至於偏離祖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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