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裝著給先祐少爺的情書嗎?」羅心挑著細細的眉梢,輕快的語調淨是捉弄。
古怡童抬眸望著她,纖指抓緊竹箱提把,芙頰倏地染上了紅霞。
「呵……被我猜中了?!」羅心輕笑出聲。一雙賊溜溜的大眼直盯她的表情變化。
尷尬中,古怡童被迫掩飾嬌羞,正色道:「羅心——祭家准你們過問主人隱私嗎?」一貫冷凝高貴的千金風範。
羅心眨動雙眸,溫婉的臉容恢復正經。「對不起,夫人,羅心不該開您玩笑。請您別跟先祐少爺說。」渴求原諒似的目光,認真帶懼意地瞅住古怡童。
「你……」看著眼前的羅心,古怡重欲言又止,感到罪惡。她不是有意苛責下人,也從不頤指氣使,只是……唉——「算了,別再犯就好,」她輕哺,彷彿是說給自己聽的。
「謝謝夫人原諒。」羅心嗓音清亮。
古怡童嚇了一跳,美顏有些茫然,久久才說:「今天我想在附近山林小徑走走,你去準備準備。」
「是,夫人。」學著古怡童先前的冷凝語氣,羅心恭敬疏離地鞠個躬。
古怡童凝起眉心,她真的嚇壞了羅心嗎?
羅心偷瞄一眼夫人的神情,轉過身,吐吐舌頭,年輕的臉龐又露出捉弄似的笑了
先祐少爺的夫人真可愛,明明是個至情至性的多情女子呵。
雖說是來住幾天度假,祭先祐仍無法時時刻刻陪她。她不習慣「龍鱗湖」別墅裡的傭人服侍,祭先祐將羅心調過來,伺她作伴。
她們走在午後的陽光裡,羅心撐著、把絲質陽傘,為她遮陽。微風若有似無地吹送,裙裾翩翩翻捲,拂過綠草上的小花兒,她提起裙擺,揀去棉絮般的花抱,撒向空中,如霜雪飛降。
林蔭山徑緩緩起伏,一條小小的石板步道上,花叢規則生長,蔓延至上坡的一幢地中海式建築。
「唷!是羅心呀!」一名貌美的婦女正在庭院裡蔣花弄草。
「你好。」羅心揮手笑了笑。轉頭對古怡童說:「夫人,要不要進去坐坐?」
古怡童看著羅心,眼神恬靜。「太打擾了。」她沒因祭先祐的身份,而忘了禮儀,在這島上有恃無恐地亂闖。
羅心笑著,有些忘形地拉住她的手。「不要緊的,夫人,您別太嚴肅。」拖著她往人家的庭院走。
「羅心——」古怡童低叫,步伐交疊凌亂地踩踏著。
「你這丫頭,」婦女放下手邊的工作,拉開漆白柵門,讓她們進入,並在羅心經過時,捏一下羅心水嫩的頓釁。二來就沒規沒矩!」
羅心痛叫一聲。「奶奶!」嬌怒地踱步。
奶奶?!古怡童美眸圓瞳,」臉驚詫。婦女太年輕了,當羅心的母親都嫌不足!莫非這島上連稱呼也與世不同——「奶奶」不是「祖母」之暱稱?!
「快進來吧,」婦女眉眼含笑,順手折了一小截榮冠花的枝幹遞給古怡童;「到中庭圓桌坐,『奶奶』煮茶給你們喝。」彷彿知道古怡童在想什麼,婦女刻意強調。
古怡童接下突來的花兒,腳步停頓,垂眸盯著枝葉間粉紅搖曳的倒壺形小花兒。
婦女回眸瞥她一跟,斜揚唇角,逕自先行。
「夫人,我們進去吧!」羅心收起陌傘,熟門熟路地帶領古怡童。
整間屋於花花草草不曾間斷,鑿壁而雕的龍頭噴泉,嘩嘩湧流泉水。婦女取了清水,剪了幾味花草,在天井下的圓桌,煮了一壺冰藍色的熱飲,很怪異;但味道竟然也挺香醇順口。
「羅心,你不介紹一下美麗的女士嗎嚴婦女壓著透明壺蓋,優雅斟茶,一面瞟著羅心和古怡童。
「咳……對不起,我忘了,茶太好喝……」羅心放下茶杯,哈咳著。順氣後,才道:「我以為哥哥提過了女士是先祐少爺的夫人呀!」看看婦女,又看看古怡童。
婦女挑眉,顯然有些訝異。「嗯!是嗎……羅恆那小子倒是沒提。」
羅心面向古怡童。「夫人;這位島,民是我的祖母,」以正式的稱謂介紹婦女的身份,留意到古怡童的驚訝,羅心轉折語氣壓低聲音,神秘地道:「她是個:魔女』!」
「丫頭!你說什麼!」婦女細白的手指橫越桌面,捏一下羅心的臉龐。「你奶奶我可沒耳背!」
「奶奶!」羅心哇哇叫,小手抹著臉頰的紅暈。「你別老這麼控人家,鬆了怎麼辦?人家還這麼年輕的……」
「放心——捏鬆了,奶奶自有天然的方法維持你年輕緊實的肌膚。」婦人收手,看向古怡童。
雖然她們的言辭明確,古怡童還是有些不相信眼前的兩名女子是祖孫關係。
「您好,夫人。」婦女對她也是恭敬。「我是島上的醫者——蘇林。」
古怡童微微頷首,用另一種方式懷疑。「你真是羅心父親的生母?」
蘇林笑了起來,眼底的確存有長者的睿智。「每一位夫人見到我都是如此反應,我該感到驕傲嗎?蘇家傳承的駐顏術讓我只長年紀不長皺紋。」
蘇林真真確確是羅恆、羅心的祖母。蘇家世世代代負責祭家海島的醫療事務,醫藥知識卓絕,「龍血」正『是由蘇家祖輩煉製出來,消極防禦外來者的藥飲。
「夫人『立名』後,就會學這些了,」羅心插話。「以後,也會青春永駐。」
「您還沒『立名』?!蘇林皺眉。
古怡童斂下眼簾默認。
蘇林若有所思地盯著他。難怪羅恆沒提……原來美人兒還沒成為祭家人。
古怡童不知道「立名」是什麼儀式,可大約能推測兩、三分。「立名」大概是這個家族給予的身份認同吧?!像是結婚一樣……
「先祐少爺該不會為了幾年前那件事,找個女孩兒回來,讓祈兒小姐……蘇林不自覺地喃言出口。
古怡童抬眸注視蘇林,專心聆聽蘇林細微的嗓音。
「奶奶!」羅心用力放下瓷杯,桌面鏘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