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女兒身的緣故,其部屬分為兩派爭論不休,一是擁護紫乃楓繼任其父之位維持正統,一是建議另立其主加入新血輪,好帶頭領大家走向新紀元。
如此為權為利爭鬥了許多年,失婚後的紫乃楓性情大變,由一向婉約多情的個性突然轉換為冷硬強悍,不再處處留情地施行雷霆手段,誰敢不服就除誰,只有她的話才是真理。
短短數年內嶄露鋒芒,將紫乃會社推向世界的頂端,一手攬權不信任其它部屬,以交叉監視的方法控制他們的向心力。
短期內確實收到成效,人人表面上是誠服於她,但時間一久難免心生反抗。
人有思想,有組織能力,不可能加以控制地只聽命一人,他們會想要出頭,極力爭取自己的和益另創新局,大男人文化不會一直屈服於女人之下。
為了壓制這一股蠢動的力量,紫乃楓和淺倉家族達成協議,以彼此兒女的終身為籌碼互訂合作契約,讓企業體系更精密,擴展至全日本。
可惜她機關算盡卻遺忘背後的敵人正在壯大,他一點一滴的接收她打下的基業,以蠶食方式吸取游離散股,在她最得意的時候給她一擊。
她敗給自己的兒子。
不過她手中仍擁有不少勢力不算全輸,真到不得已的地步仍有力量反撲,只要他不做出違背她的事。
紫乃楓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即使親生子也一樣,為了建立自己的事業王國她可以六親不認,沒有誰是不能被犧牲的。
「我讓妳看牢他不是要妳寬衣解帶,除了滿足他的生理慾望妳還能做什麼,別忘了妳是什麼身份,沒有我的提拔妳只是溝渠的老鼠任人踐踏。」
這一番詆毀人性的話叫菅野千鶴羞愧不已,幾度欲奪門而出不願接受此等羞辱,但她終究是忍下了,無一絲怨色地任由紫乃楓蔑諷。
當年她剛考上東大時曾受朋友蠱惑而迷上大麻,不可自拔地沉淪了一陣子,放浪形骸只為追求一時的快樂。
她和一名煙毒犯同居並為他懷了孩子,但是當時的情況不允許她未婚生子,因此她出賣自己的身體,墮掉不滿十二周大的胎兒。
世上有兩種東西不能碰,一為賭,二為毒,兩者一碰上就很難甩得開,癮頭一犯連自尊都能賣,何況是已賣過一次的身體。
大學生賣淫又是出自名校,她的人生等於死了一半,在一次交易中她被下藥,對方的意圖是將她運往中東轉賣素有性殘暴之名的某親王,但在途中和紫乃楓的車子擦撞而因緣際會被救下來。
紫乃楓用非常人手段強迫她戒毒,並負擔她日後的生活費及學費,唯一的要求是要她幫她監視自己兒子的一舉一動再向她回報。
其間付出何種代價都無所謂,只要能控制他。
但菅野千鶴卻在一開始就輸了,因為她愛上奉命監視的男子,並成為他發洩的對象。
「悶不吭聲是什麼意思,辦事不牢的下場還記得吧!需要重複一次讓妳明白嗎?」她要的是肋力不是阻力。
「不……」嘴唇微顫,菅野千鶴驚慌地失了冷靜。「我不是故意不回報,而是……而是……」
「而是被他迷得心魂俱失了,暈頭轉向地不知道自己是誰,妳當我不曉得妳心裡在想什麼?」癡心妄想,她不會允許她的兒子愛上任何女人。
她得不到的也不准他得到,誰叫他太像「他」了,一個她付出所有、深深愛過又背叛她的男人,她要他一生無愛。
口中微微泛苦,菅野千鶴無法為自己辯解。「是我錯了,夫人。」
「嗯!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心生二意我可留不得。」養虎為患、養蘭成草就該除。
「是的,夫人,我不會再令妳失望。」她會努力做到她的要求。
點了點頭,比實際年齡蒼老的紫乃楓銳眼一視。「他去台灣做什麼?」
明知道她痛恨台灣的一切還敢成行,小老虎的爪子磨利了,企圖走出她的掌控。
「社長說擴展業務先去考察……」菅野千鶴以官方版描述。
「菅野,不要考驗我的意志力,我對不聽話的下屬一向都十分『禮遇』,妳想到貴賓室坐坐呀!」眼神一厲,紫乃楓粗啞的嗓音像沙子磨過一般刺耳。
當她以死企圖挽回丈夫的心時,她得到的只有傷痛和眼淚,雖然多次尋死都被救下來,但身體上的傷是永遠也湮滅不了。
第一次自殺她腕間留下醜陋的疤痕,不管治療幾次都恢復不了原來的靈活,她握筆拾物比平常人困難十倍,動作非常緩慢。
而第二次尋死傷了喉嚨,清妙如聲樂家的低柔嗓音變得粗嘎不已,動三次手術才稍微好一些,但是難以如同以往一般動人。
不過這兩次的自殘遠不及第三次縱火來得危險,她從不讓人看她的左半瞼,以蝶形面具半遮掩。
聽說曾有下人見過她未戴面具的臉而嚇暈,連連作了一個月惡夢大呼有鬼,最後莫名的消失在家宅巨邸裡,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聽見她的警告,菅野千鶴的臉霎時灰白。「社長他去了台灣,他……據說他去找一位名叫秋天的畫家。」
「姓秋——」紫乃楓表情頓地猙獰,半張臉色陰沉得好似七月雪。
「我想秋天應該不是本名,為保有隱私權的畫家通常會使用假名。」尤其名氣如此之大,用假名較易行走。
「妳想?」冷笑的嘎音多了一絲怨恨,紫乃楓的恨完全表露無遺。「我要的是正確資料而不是妳的猜想,那個女人的確會為她的女兒取名秋天。」
藝術家的風骨!哼!不值一哂。
「那個女人?」她指的是誰?
「他找那畫家做什麼,不會是瞧上人家的姿色吧!」她語氣問得很平和,但其中的冷諷仍叫人心寒。
菅野千鶴急忙為紫乃龍之介辯解。「不是,夫人,秋天本人從未在公開場合露過面,社長前往台灣主要目標是一幅畫,絕非為畫家的長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