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她做了一些調查,知道秋天是一位行蹤成謎的人,她從不出席任何私人聚會,也不接受公開邀請,連自己的畫展都不曾去過。
關於她的個人資料非常少,是個近乎隱居的畫家,不沽名釣譽,譁眾取寵,她展出的是畫而不是本人,所以她一張相片也沒流出,至今無幾人真正見過她的長相。
當然從未到過台灣的社長更不可能見過,他只是看上一幅不出售的畫而已,執意要得到它。
「畫?」紫乃楓疑問。有這麼單純,他不是無所為而為的人,一定有某種目的。
「是的,夫人,一幅畫。」一幅她看過以後感動不已的畫作,即使隔著電視畫面也能讓人感受那份深情。
那是她永遠也求不到的境界,她只是受困於兩根線的木偶,不能有私人情感。
但不可否認地,她非常羨慕畫中恬雅的婦人,即使過了半生仍有愛她不悔的男子相伴,不因她容顏漸老而停止付出。
在那交會的眼神中她看見真正的愛情,不管時空如何變換,滄海成田,他們的眼裡只有彼此,純然無雜質地只為對方而生。
那種愛很讓人嚮往,它給絕望的人有了生存的力量。
為愛而生,為愛白首。
半生緣,緣定今生。
「那是一幅什麼樣的畫,值得他放下好不容易起步的事業?」被她訓練得近乎無情的兒子不可能只為一幅畫前去台灣,他的心機比她想像的還要深。
一瞧紫乃楓眼露憎恨,細心的菅野千鶴斟酌著用句,「人物畫,沒什麼特別,主要是畫者拿它當主題展出,讓人有種收藏它的珍貴價值。」
「是嗎?」她似乎還沒學會教訓。
「夫……夫人,千鶴絕不敢有半句欺瞞,那真的是一幅不怎麼起眼的人物畫,畫中的男女已年過半百不再年輕,不如裸女畫來得……」
夫人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她,冰冷又邪惡。
「等等,妳說年過半百?」難道是……不,不可能,荻原忠次郎已將她的屍體丟入海裡,這是她親眼目睹的勝利。
但,真的勝利嗎?
他還是不計一切代價離開她,一個活著的人遠不如一個死去的賤貨。
哀傷閃過眼底化為噬骨的恨,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永遠也忘不了他對她的絕情,十幾年的感情他竟然狠心斷絕,一點餘地也不留。
當年要不是她救了他,力排眾議的留下他,他一個流亡的留學生能在陌生的上地上生根萌芽嗎?
「是的,夫人。」看起來和夫人年紀差不多,但是愛讓他們年輕了許多,只有髮鬢的發白及眼角皺紋洩漏真實年齡。這些話她選擇不說,以免激怒夫人。
夫人痛恨愛情,她不許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到「愛」這個字。
「很好,妳讓我知道妳的忠心給了誰。」陰沉的眼一閃,流露出冷酷。
心一驚的菅野千鶴連連後退,那一聲「很好」並非讚美,而是哀的禮樂即將響起的前兆,她從不信任身邊的人,她只控制他們。
現在她邪惡的手正伸向她,只因她沒有全然坦誠,保留一部份真實並末告訴她。
腳跟抵牆,菅野千鶴忽地抬頭,高壯的肉牆正在身後,驚惶失色的她竟退無可退。
「夫人……夫人,妳饒了我吧!夫……啊!不要……放開我……夫人……求求妳,我不會再犯錯……嗯!走開……不要碰我……求妳……別這樣對我……不要……夫人……放過我吧!夫人……不要……啊——」
聲音由驚恐變為畏懼,尖叫聲任嗚咽聲取代,紫乃楓向來就不是心軟的女人,她可以為丈夫的背叛而差點殺了親生兒子,何況是她視為買來的狗。
一場活春宮就在紫乃家的偏廳上演,她看不見那眼角的淚奔流如洪,也無視空洞的神色逐漸蒼白,如野獸一般的男子一逞獸慾毫無顧忌,他的特權是被允許的。
凌亂的衣服,被拉開的雙腿,只覺得心被掏空的菅野千鶴再也沒有任何知覺,任由男人粗硬的利器進出腿間,她緩緩地閉上眼睛想像他是她所愛的那個人。
突然,她的心變輕了,人在飄浮……
「靜子,妳該去一趟台灣。」
「是的,紫乃夫人,如妳所願。」
一名溫婉可人的和服美女有禮地行九十度禮,柔順的舉止表現出泱泱大家的氣度,輕揚的淺笑保持在十五度角,不多不少未露白牙。
唯獨那雙眼洩漏出野心。
她靜靜地站在紫乃楓身邊目視眼前的蹂躪,但她不做動作地看著,彷彿在享受一頓豐富的盛宴,蠢女人的眼淚不值一粒砂子。
紫乃龍之介是我的,誰也別想沾染他半分,我連渣都不會留給妳。淺倉靜子唇畔漾出一抹笑,猖狂而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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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笨貓,要說幾次你才會學乖,立刻給我回去吃你的貓食,別想再染指人的食物,再讓我看見你碰盤子一下,你就準備和你的貓爪說再見。」
偷吃一口菜的秋天連忙把手縮回來,肩微抖地退了幾步怕被發現,躲躲藏藏地像一隻貓蹲在桌子底下,半天不敢伸出脖子看他氣消了沒。
人吃貓食、貓吃人食不都一樣,由口中吞嚥直通到胃,再由大腸小腸蠕動消化成一堆有機物體,然後排放出肛門外,她不覺得有何不妥,能吃就好。
但隨著耳邊的大嗓門不斷發出咆哮聲,她愛使性子的心臟開始變膽小了,偷偷摸摸地踮起腳尖像個不高明的小賊,生怕被逮個正著。
瞧他對大胖嘮嘮叨叨的模樣真可怕,感覺真像三十年後的老爸,雖然沒有一臉皺紋卻已經小有規模,不用歲月的累積也能看出他日後的發展。
絕望中帶著希望,「三分鐘的省思」畫出她心中的凌亂,她一直不知道自己也能畫出點、線、面的抽像畫。
擅長水彩畫是打小打下的根基,她只要心裡有事便會拿起畫筆在白紙上塗鴉,直到心事淡了畫也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