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不知何時下起雨來,她再次醒來時,他已躺在身旁,兩隻鋼鐵似的臂膀,緊緊地摟著她。
她在他懷裡翻身,額上的劉海因他的氣息,輕輕搔弄著,彷彿是種溫柔的愛撫。
他的睡顏冷酷、自抑,她以前沒注意過,原來他連睡眠都是緊繃著心緒的!這點發現,讓她心疼了一下。
她輕蹙眉心,不由自主地將唇印在他抿緊的唇角。只是個輕淺的動作,他卻猛然驚醒,瞪著銳利的鷹眸瞅她,讓她亂了方寸,半晌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望著他--
他突然勾住她的纖頸,俯近她的美顏:「這才叫吻!」語畢,他封住她的唇,舌尖糾纏她的皓齒與粉舌,柔情探尋,好似這是他倆的甜蜜初吻。
「怎麼又醒來,身子還不舒服?」他離開她的唇,長指在她頰邊滑動,聲音低沉中隱藏關懷。
她搖著頭,嬌喘地說:「伯母來看過我了,我沒事。」她看著他,神情全沒以往面對他時的倔強,而是純情的緋紅。
「是嗎,母親來看過你了!」他淡淡地說,俊臉沒啥表情,「母親說了什麼嗎?」
她眨了眨眼:「伯母說你性情孤冷、狂傲,不擅於表露情感……」話語漸歇,她靜靜地凝視他。
他也不說話,一個勁兒將她壓在胸懷裡,大掌撫觸她柔膩、姣好的身段。
她緊閉著雙眸,長指探進他發裡,身軀朝他貼近:「我能當這是……你的情感表露……嗎?」她仰著臉,在承接他的熱吻時,渴盼地問道。
「你當是就是!」他言短意深地答。同時,熱切地展開深情狂野的律動。
有別於以往的感受,她覺得自己可以為他伸展,接納他的所有,包括那孤冷、霸氣,她可以感受他給的強烈震撼與激情戰慄。他的心貼在她的胸口,她清楚感受到那有力狂熾的節拍--
他們實實在在地互相擁有,彼此融合……
許久,窗邊射進些微金黃曙光,他們的喘息逐漸平穩,他擁著她,吻綿細地落在她臉上。真是怪異,他明明已要過她多次,但這次竟有種初體驗的濃烈歡愉與甜蜜,彷彿這是他第一次抱她似的。
「我們要一直住在這兒嗎?」她香汗淋漓,趴在他肩窩,藕臂攬著他的頸項,噓聲輕喘著。
「你想住這兒?」他問。
「回去了,有人會傷害你,不是嗎?」她歎了口氣。心裡明白,他的自尊與個性,是絕不會隱遁、逃避的,他的霸氣、決斷會讓他選擇正面交鋒!
邢少溥沒講話,手撫摸著她肩背,指腹摩挲那道為他而受的傷疤。之前,他們的關係惡劣,對彼此毫不妥協、唱反調,因此她遲遲不接受整形除疤,以致留到現在,倒也強化他與邢少淵的仇怨。
「回去後,安排醫師磨了這疤痕!」他喃喃低語。
「那會移轉到你身上的。」她輕歎,話中帶話。她的傷是好了,疤也易除,但他的危難可能正形成當中。
邢少溥托起她的潔膩下巴,堵住她歎息不斷的紅唇,霸氣地吻去她的憂慮:「你的心不是用來擔憂的,記得嗎?我不要一顆擔憂的心,嗯?」他曾狂言要她的心,此刻,他得到了,但他仍不滿她的愁緒太濃。
「嗯,」她點了點頭,唇貼著他的唇,「這兒的環境不適合擔憂,它是你的『家』嗎?」他不要一顆擔憂的心,那他是否決定留下、離開邢氏呢?
他看著她,眸光轉沉:「我父母的家,這兒是『他倆的家』!」他不是在抱怨或遺憾,這是他不會有的情緒,他只是陳述事實。屬於他的還沒形成,偶爾來這兒,為的是確定父母安好,並不是要奢求什麼「家的感受」!
她沉默了,雙手緊緊擁著他。他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孤獨,並且讓它融入天性。他在邢氏大家族裡,獨自承受親友的蔑視,包括大人的閒語流言、同儕的排擠,裡外都不屬同一分子,但多年後,他卻主導、支配所有,位高權重,遠離父母,他是真正孤獨的人。
「我的父母去世好些年了,我也是一個人……」孤獨其實是種長期的飢渴,這種空虛讓他們需索彼此的心……
「以後不是了,你得在我身邊!」他強勢中帶著溫柔地命令。
她笑了笑,枕上他光滑、肌理分明的胸膛:「可以睡了吧!」吻吻他的胸口,她閉合雙眸。
他沒啥倦意,大掌愛戀不捨地撫摸她:「你睡吧,我還不累。」
她又張眸,小手抓住他游移不定的大掌,嬌顏泛起難得的俏皮神情。「你思念克勞斯呀!」他的動作真像是對待克勞斯的習慣舉止。
他一愣,皺著兩道跋扈的濃眉,隨即會意地勾起唇角:「小野貓嗯?!」他低嗤,胸膛抵住她,「我想馴服你!」帶著前所未有的性感笑容與慣有的獵人傲氣,他一下又限制了她的嬌軀席捲她的感官,讓情潮熱浪淹沒整室……
第五章
「真的要回去嗎?」
宿湍雲輕輕柔柔的嗓音,白南歐情調的白色涼亭,隨風傳散在寧靜的湖畔。
「醫師不是要你休養一陣子嗎,少溥?」她坐在白籐編的安樂椅,雙手不捨地拉著身旁舒皓寧的細嫩柔荑,晶澈目光則膠著在對座的兒子邢少溥臉上,「皓寧第一次來玩,還沒盡興,你們真要匆匆離去呀,少溥?」
邢少溥凝神看著宿湍云:「母親!」他喚道,俊臉有絲難色,「我們真的得走了。這些時日來,俱樂部的事務高累,很多公事等著我回去處理……」語未了--
「卓爾,說說少溥嘛,他的傷才好沒多久……」說不動兒子,宿湍雲轉向丈夫求援,「他要回那麼冷的地方……」
邢卓爾笑了笑,優雅地起身,坐到妻子身邊。
「少溥有他的事,你都留不住他了,我哪有能耐,嗯?」兒子這次待的時日,已破天荒地長了,他實在不好強留他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