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住了,呼吸同時凝滯,淚水不爭氣地滑了下來:「……無恥!你無恥!」她大聲斥責,情緒失控地朝他扔寢具。
邢少溥揮擋迎面而來的枕頭攻擊,凜著俊臉,看著她那被淚水沾染出淒楚的美顏。她的淚水彷彿是利鞭,一抽便直直打進他體內,讓他的心猛地抽痛。他轉身不願再看,氣沖沖地離開臥房。
她盯著房門砰地關上,隨即尖叫痛哭。邢少溥畢竟是邢少溥,再美好的愛情也改變不了他冷血無情的本性!
當天,他離開瑞士遠行,到各地巡視、擴展邢氏的俱樂部王國,沉溺在享樂世界裡。他不能讓舒皓寧影響他,邢氏總裁無限的權勢才是他最重要的東西!舒皓寧不是,她只是個女人,只是個他用來索債的女人,他沒必要為了她,捲入莫名的情緒漩渦!
信念流轉,決心一定,他遠走得長久,幾乎讓人懷疑他不會再回瑞土。舒皓寧是這麼想的,而且她應該也可趁此離開邢氏,不用再理會他,但她什麼也沒做,繫在她腕上的鏈飾像是咀咒般,無形地揪住她的心,操控她的行為,讓她自陷於他的別墅裡,沒有離去的意念。
一個半月了。這一天,他終於回到別墅住宅。
他回來時,外頭下著大雪。他擁著一名面貌與舒皓寧略微神似但氣質明顯低俗的女子,一路狂吻、扒解彼此衣物,直上樓梯,闖進臥房,來不及躺上床,兩人便在地毯上吻得難分難捨。
男性粗獷的喘息、女性尖銳的吟哦擾得空氣不寧靜,熟睡中的舒皓寧一下子清醒,她拉亮夜燈,盯著聲息來源處。「誰?」才出聲,床下大地毯上曖昧交纏的男女身影,便讓她心痛得想尖叫。
「你今晚睡客房,這兒不需要你!」邢少溥衣衫凌亂地摟著女子半躺在地板上,眼神深沈地凝視舒皓寧。
「少溥--」女子捧著他的臉,胡亂印著吻,明顯不當床上舒皓寧存在。
舒皓寧呆愣了許久。那女子,跟她一樣的髮型、一樣的臉型,連身材都與她相仿……他這麼做是要她難堪嗎?
她舒皓寧什麼都不是!他隨便找就有!這就是他徹底看賤她的做法?
「為什麼?」她顫著嗓音問,「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雙眸望進他漆黑深沉的眼底,她竭力不讓淚流下,要不,她會輸得不堪,輸得連靈魂都沒有了--
「姬琳要為我生孩子,」邢少溥擁緊女子,冷酷無情地看著舒皓寧道,「你不走,是想留下來看我們歡愛嗎?若是如此,別忘觀賞後,發揮你的藝術天分,將我們作成畫或弄個實體雕塑,哼……我會很樂意收藏的!」
「哎呀!少溥,你說什麼呀,討厭!你真壞……」喚作姬琳的女子,扭著身軀嬌嗔著。
舒皓寧雙手抱著額鬢,不住地搖頭,無法相信他說的話:「住口、你住口……」她喃喃念著。
邢少溥半瞇星眸。「滾!別佔著床,礙我的事!」他抱著姬琳站起身,走到床邊。「滾哪!」他沉聲叫道。
舒皓寧抬顏,雙眼滿是傷痛,看了他們一眼,她一震,再也無法忍受地下床,幾乎走不穩步伐,踉蹌地奔出臥房,逃入無盡的黑夜裡。
那一夜暴風雪襲擊的不只是阿爾卑斯山脈,更是她一顆傷痛、絕望的心……
第六章
滾燙的沸水溢出鍋緣,滴入柴火,發出滋滋聲。
舒皓寧徐徐張眸,望向輕煙裊裊的壁爐。
「你醒了?」一名身材高碩、相貌英武,氣質粗獷自然的男子,正動手取下壁爐鉤環上的鍋具,「你怎麼會在暴風雪夜外出,不想活了是不?」男子閒適、不經心地喃言,一面將鍋子放在木桌上。
舒皓寧自床鋪撐起身子,雙眼張望四周,回憶的夢境重歸現實:「是你……救我的?」她扯開疼痛的喉嚨,啞著嗓音問道。原來,昏迷前那抹高大身影,是這名陌生男子,並非……那個無情冷酷的男人……
男子倒了杯熱飲,走到床邊:「喝吧!可以減緩疼痛。」他把杯子交到她手中,又旋走木桌,掀開鍋蓋,逕自用起餐來。
「要不是我得在那種惡劣天候出去取景,我看你根本凶多吉少……」男子邊吃飯邊說道。江之中是國際生態暨地理雜誌的特約攝影師,這次為了做暴風雪特輯,在阿爾卑斯山系停留,因緣際會下救了舒皓寧。
「這一帶荒涼得很,除了雪,就我這間小木屋,算你命大!」他瞟了她一眼,逕自咬著乾硬的麵包。
她沉默地望著杯中幽幽飄香的花草茶。這麼說,上天還是憐憫她的……他終究讓她脫離了邢少溥,並沒殘忍地教她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你是從邢氏山頭來的吧!」江之中間。
她赫然抬首,神情驚詫地看他!
「別問我怎會知道,」他繼續說道,「你手上那條鏈子是邢氏現任領導人的標記。」他江之中至少算是半個媒體人,對於邢氏這麼引人好奇的神秘望族,當然略有所知。
「你是沒受傷,但那只是外表……照你昏睡兩天的情形看來,也許真有內傷。我不是醫師,這點我無能檢查,我恐怕得送你回邢氏……」他說話的語氣透露了某些猜測、某些訊息。媒體人的敏銳天性,讓他知道這女孩翻山越嶺、冒著生命危險在狂風暴雪的天氣外出,原因一定不單純!而且她這一出走,似乎並不打算回頭!
「我不能回去!」她激動地喊道。好不容易保住了最後一絲尊嚴,遠離邢少溥無情的傷害,怎能再回去教他掠奪呢!何況,她已賠上了心……她早不欠他什麼!她不回去!不回去!
「嘿!小心點。」江之中快速取走她手中的茶杯,站在床緣,「弄濕床被,可不容易干!」
「我不能再回邢氏。」她抓著江之中,痛苦全在眼裡,「你可以不管我,但絕不能送我回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