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太久才是。」豫讓肯定的說,以他對白蒔蘿的片面瞭解,她不是會遲到的人,尤其是延誤了與他約定的時間。
他對她真的僅是片面瞭解,這片面瞭解來自於白家人不喜隱瞞的描述,而他的肯定則因她不懂得隱藏自己心緒的眸子。
她看他的眸光流轉著愛慕,既然愛慕,自然不會讓他有了不好的印象。女人總是這樣,做作彷彿已成為她們第二個名字。
尤嘉麗搓著雙手,不知怎麼辦才好,只能眨巴著眼望著樓梯,希望快些看到寶貝女兒的身影。
她絕不願看到蒔蘿因豫讓失了耐性離去,而悲傷失望的神情。
迥異客廳詭異的氣氛,仍在二樓房間內猶豫不定的蒔蘿,掛上電話之後即陷入極度慌忙的情況中——
衣櫥大開,她把每件衣服拿出—一比試,床上堆滿了試穿過的衣服,每一件皆不合她的意。
焦急煩躁地往地上一坐,蒔蘿緊張地掩面而泣,「怎麼辦?六點多了……我還沒決定穿什麼衣服好……豫大哥一定要討厭我了……」
她不要豫讓討厭自己,不要!她受不了他的討厭……她永遠記得他給的震撼,記得就在當時,她決定自己的未來誓要追隨他的腳步……
十三歲國一那年,初見豫讓,她的心跳莫名加速、呼吸嚴重失律,沒有前兆的發病症狀,聽壞了全家人。
但她的失常絕非身體方面的不舒服,她只是過分激動、只是無法置信,因為她看見了夢中的白馬王子,看見了給她力量、支撐她好好活下去的俊美男子。
他是豫讓,一個謂莫如深的男子,令她心動的男人。
從小即學會對自己的身體抱持隨緣心態的她,因為他的出現,開始渴望永遠,努力追求永遠的幸福……
浸淫思緒之中,想著多年來的堅持,蒔蘿不由得綻開一抹微笑……沒錯,愛他是一件幸福的事!
信念因此更加堅定了,催促著她盡快收拾難過的心情,她要振作起來挑選適當的衣物,與他共度一個美麗的夜晚。
約莫十分鐘後,一身清爽純淨的蒔蘿終於現身在明明坐著兩個人,卻安靜無聲的客廳。
「豫大哥?!」她訝然驚呼,「你什麼時候來的?」看到他就坐在客廳,似乎等了一會見了,她感到好抱歉。
「媽,你怎麼沒有叫我?」埋怨的眼神瞥向母親,心下揪結著害怕他對自己失望的惶然,忽略了凝聚在母親臉龐上那抹不恰當的畏懼。
「豫讓說……他等你沒關係……」尤嘉麗不敢再看豫讓一眼,他的眼神也許不算尖銳犀利,卻莫名地令人驚顫不已。
蒔蘿歉然地看著坐在一旁、表情波瀾未興的男人,「豫大哥.我……」
「準備好了嗎?」豫讓驀地開口,不著痕跡地截斷了她的解釋,「可以出發了吧?」
他挑眉一掃,快速地上下打量她,仍是一身的潔白——絲絲柔軟的髮絲垂在兩肩,雙瞳翦水,點了淡紅胭脂的嘴唇抿出一道清甜的弧線。
印象中幾次相遇,她都是穿著白色衣裳,這可能是她喜歡的顏色,卻恰巧是他最厭惡的——純潔無瑕的白,自得令人不可置信天底下真有完美無缺的事物!
「可以……」蒔蘿怯怯的點頭。他生氣了……雖然他末明講,但她卻有明確的體認。
不能怪他生氣,是她在電話中承諾會在他到來之前準備妥當,結果卻因搖擺不定、吹毛求疵的個性,拖延了他的時間。
可是,他可不可以原諒她這一次?她不希望他生她的氣,她會不安、會害怕。
眼見兩人之間的氣氛一點也不融洽,尤嘉麗鎖緊眉頭,百般擔憂,「豫讓,蒔蘿不懂事,請你多擔待……」
納進他的態度,教她不禁有著深刻的瞭解,女兒欣喜期待的夜晚,可能不會有個快樂的回憶。
「伯母,請你放心,我以性命擔保,一定平安送她回來。」一瞬也不瞬的眸子深鎖尤嘉麗,那對深邃如海的眼瞳教人看不透心思。
他的心思,很簡單——他的生命之於這個世界,可有可無,渺小得就算哪天突然消失,也不會有人著急;白蒔蘿不同,一旦她出了意外,白家人或許都要活不下去,而白家一雙男人死了,百里集團便要宣告結束,那麼很多人會因此失業,沒有飯吃。
白蒔蘿的重要性,牽一絲而動全網,他們兩人的存在價值,孰重孰輕,輕易便見分曉。
「豫讓,請你務必不要讓她流淚回來……你能答應我吧?」祈求的眼眸滿溢著身為母親的苦心。
豫讓並未給予正面的回答,邁開步伐,逕自先行走出自家的客廳。
「媽……」噙著惶恐的雙眼望向母親,蒔蘿的驚惶與忐忑透過眸心不言而喻,「拜拜!」
她草草道了再見,趕忙跟上他。
*** *** ***
這日,有個決定逐漸成形。
「芥安,你說這個安排好嗎?」吐了口氣,白家一家之主——白雪松在大家集思廣益的討論過後,仍舊不放心地詢問兒子的意見。
「好是好,不過總得問問兩位當事人的意思吧?」對於父親的計劃,白芥安當然樂觀其成,然而語氣裡卻又透露著一絲的不安與不確定。
他總覺得這件事不會盡如人意、順遂到底,也許到頭來只會是他們剃頭擔子一頭熱,期待落空。
清清喉嚨,尤嘉麗來回看著他們,「蒔蘿的心思我懂,至豫讓……」提起這個名字,她無奈的歎氣。
「我也是擔心那孩子反對……唉!」白雪松掛意的何嘗不是豫讓的反應。
向來直言不諱、不喜拐彎抹角的豫讓,無論對待任何人都是同副性子,他顧忌一旦豫讓不贊成這項安排,很可能當眾給了心思細膩蒔蘿難堪,讓她找不到退身的台階。
「他在想什麼真的沒人知道。」白雪松沒轍的搖頭,做了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