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府裡的丫環,您叫我小杏就可以了。」她看了眼趙水雲手中提著的裝滿了衣服的竹籃,不解地問道:「少福晉,您要上哪兒去?」
「我正要去溪邊洗衣。」
「可是您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這麼急著工作,您的身子會累壞的。」小杏柳眉輕蹙。
「你怎麼會知道我還沒吃過呢?」趙水雲詫異地看著她。
「您今天中午和王大娘在膳房裡的對話我全聽到了,是她自個兒把您的份都給吃光,跟您說您的動作太慢是騙您的。」小杏說明原因。
「也不能全怪她,如果不是世貝勒默許她這樣,我想她也沒那個膽子。」趙水雲無奈地聳了聳肩。
「先別急著幹活兒。」小杏搶走她手中的竹籃,放在地上,拉著趙水雲坐下來,隨即拿出兩顆熱呼呼的饅頭。「來,您一定餓壞了,趕緊把它吃了,冷了就不好吃。」
「你……」趙水雲看看她拿出的饅頭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說了,再不吃就要涼了,您若要感謝我的話,就快把它吃了。」
「謝謝你,你真好。」趙水雲高興地接過小杏手中的饅頭,開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她可是餓到快前胸貼後背了。
「吃慢點兒,小心噎著了。」小杏溫柔地拍了拍趙水雲的背。
「你知道嗎?從我嫁到這裡來,你可是第一個這麼關心我的人。」趙水雲感到滿心溫暖。
「因為我相信您。」小杏天真地說。
「相信我!」趙水雲對小杏這麼一句話詫異極了。
「打從我第一眼見到您時,我就覺得少福晉您是一個很好的姑娘,不像下人口中傳言的那樣。以後如果王大娘給您的事情太多,做不完,那您就儘管吩咐我幫您做好了。」
「那怎麼可以,不成!」趙水雲當場搖頭拒絕。
「不要緊啦,我沒關係。我覺得爺對您很特別耶!」小杏對自己的直覺向來有自信,她是真的感覺到世貝勒對少福晉的不同。在這府裡工作的人都知道,貝勒爺是很疼女人的,可她怎麼想都想不透,為什麼貝勒爺會對少福晉特別苛刻,還把她編派到雜事最多的膳房工作。
「是啊!特別的壞,他跟我好像有很深的仇恨似的。」趙水雲吃下最後一口饅頭,提著竹籃起身就要離去。想起他那樣對她,她就滿肚子火氣。
「您不再休息會兒嗎?您已經做了一天了,一定很累。」小杏關心的問。
「不了,再偷懶下去,我看我到半夜都還沒洗完呢,我得趕緊去幹活兒了,謝謝你的饅頭。」趙水雲提著衣簍往前方的幽廊走去,只想趕快洗完好早點兒歇息。她已經累得只想好好的睡一覺,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
趙水雲每晚就睡在柴房裡,地上只有幾堆乾草,深夜裡寒氣又特別重,她單薄的衣裳根本就不能御寒,常常在夜裡凍醒,然後迷迷糊糊的走到牆角蜷縮成一團小人球,好暖和自己。
世貝勒像是已將她遺忘般,從新婚那天見過他之後,到現在也二個月過去了,仍不見他的蹤跡,猶如平空消失般。
雖然她好想去問問別人有關於他的消息,可是她能以什麼立場去問呢?少福晉嗎?那豈不是很可笑!自個兒的夫君上哪兒去了還得問下人。況且以她現在的樣子,像是一個少福晉嗎?若是以婢女的身份去問,那不是逾矩了嗎?婢女有什麼資格管主子上哪兒去!
唉!什麼身份都不對,她也只能強壓住心頭的思念,將他當作不存在。好在王大娘給她的活兒挺多的,她可以借由不停的工作來麻痺自己的相思,這麼一來,她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他了。
今夜一如往常,趙水雲在深夜裡到溪邊洗衣,銀白色的月光照亮低垂的夜幕。
今天的衣服特別多,她洗了好久才洗完。正當她提起竹籃欲轉身離去時,才發現自己最喜愛的一條羅帕浮在溪面上,於是她撩起裙擺,露出光滑白嫩的小腿,踩入沁涼的溪水中,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自從上次落水,她對於水還是有點害怕,所以動作也特別緩慢。
可那羅帕好似有靈性般,當趙水雲伸手,就只差一步就拿到它時,它又飄走了。好不容易趙水雲終於追到那條羅帕,並把它撈起時,不知不覺水已經漫到腰際,她趕緊走上岸,這次要是再掉下去,恐怕就沒有人知道她死在這裡了。
趙水雲走上岸邊,腰際以下都已經被弄濕了,若不趕緊把這身衣服換下,夜裡的寒氣逼人,她肯定會染上風寒的。
當她要再走回竹籃那兒時,才發現自己只顧著追那條羅帕,沒注意到走了多遠,等她發現時,身旁的景物已經變了,隱約還有一股香氣飄混在空氣中。
「既然都已經到這裡來了,那就去逛逛吧,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到時再沿著溪邊走回去,應該就會回到原來的地方了。」趙水雲興起貪玩的念頭,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她好久沒有在深夜裡這樣一個人獨自欣賞夜色了。
在月光的帶領下,趙水雲越走越遠,香氣也隨之越來越重,逐漸轉濃。
忽然,趙水雲看到一大片玫瑰園,一望無際地盛開在這仲夏夜裡,美不勝收。
「哇!原來這王府裡竟有這麼一大片玫瑰園,那我以後洗完衣服都來這裡欣賞這美景好了。」趙水雲閉上眼睛,聆聽玫瑰在夜裡綻放的聲音。突然,她像是聽到什麼似的,她倏地睜開陶醉的雙眼。
「奇怪?好像還有別人。」趙水雲正在思索時,聲音又傳了過來。
「不對,這裡確實是有其他人。」趙水雲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決心往聲音的來源尋去,看看究竟是誰,這麼晚了還在這裡。
趙水雲趴下身,匍匐前進,用手肘支撐著身體,一步一步地往前爬。她越往前爬,聲音就逐漸清楚大聲。一路上不時被玫瑰花刺給扎傷白腴的手臂,滲出細細的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