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祝火不悅道。
「哎呀!就算如此,也必定是愛花人才有可能栽出如此絕佳的花……」柳紅袖忽然停頓。
「怎麼了?」
「你看那個是不是卮奉?」
卮奉在這裡?祝火順著柳紅袖的目光望過去,還果真見到卮奉捧著一朵白色牡丹正往江府走入。
「卮奉!」祝火喊住她。
不遠處的卮奉回頭,淺淺一笑,頓時顛倒一旁眾生,只見她蓮步輕移,來到他倆身前。
「可找到你們了。」
「卮奉,你這模樣是?」祝火不解堂堂神鬼為何會變成這村姑模樣,依她的能力,該是不愁吃穿才是。
「沒辦法的事,誰教我隔了數十年才又重返人間,想重新再融入人群中只好入境隨俗哪,瞧!這是我栽培的『紅娘』,美吧?若是奪冠了,我想我便有一段不錯的日子可過。」卮奉懶懶回應。
三個月不見,卮奉還真有人味,比祝火還更能融入人世裡,柳紅袖真是愈來愈喜歡她。
「沒關係,若是你在這裡沒著落,就隨我們回家。」
「紅袖,你人真好,可是破壞鴛鴦的事,我不便做啦!」卮奉說到最後低低一笑。
卮奉能力高雖高,但性情單純,才會讓人關在鎖鏡裡,還不想報仇,真是一個寶!
「妳能力被封住了?」
卮奉搖搖手指。「不是,是我上次用了能力,嚇傻一票人,所以不想再重蹈覆轍了,反正我擅長養花,也可靠此維生,甭擔心了。」
「對了,卮奉,你剛說要找我們,什麼事?」
「啊,對了,你問了我才想起來。待我先把『紅娘』捧進去報個名,再跟你們說,先等等我。」
卮奉說完,便走入江府,倩影很快就淹沒在人海中。
「卮奉真的是愈來愈有人味了!」
「她那單純早晚替她惹上麻煩。」祝火不以為然。
等卮奉報完名,他們三人進入一家茶坊。
卮奉這才說明來意。
「要我為你畫幅畫?」
「不成嗎?」
「當然,我當然願意幫你……」這是她作夢也在想的事情,當然是樂得答應。
祝火搶問:「怎麼回事?」
卮奉一擰眉。「事情是這樣的,也不知是不是關在鎖鏡久了,我也挺喜歡有個地方收容我,讓我別整日飄來蕩去的,可是那日鎖鏡又讓你毀了,所以我只好來找紅袖,我想住在畫裡,應該比較好。」
祝火別過頭,真不知該如何說卮奉了,真是敗壞了在妖魔界頗負盛名的神鬼名譽。
「好啊,我幫你畫。」
「紅袖,你人真好。」卮奉甜甜笑了,又暈傻了一堆客人。
「卮奉,你要先找到能收容你強大能力的畫軸,要不然袖兒幫你作畫也無用。」
卮奉欣喜地說:「我知道哪裡有,過幾天我便會去借。」
「借?」祝火懷疑。
「反正那東西對他們也無用。」
「卮奉,你究竟是鬼還是神哪?」二度遇上卮奉,她非弄清楚心中的疑惑不可。
卮奉淡淡一笑,笑裡卻藏有一股冷意,反問:「你說呢?」
柳紅袖縮了頭,不敢再問。
「算算時間,差不多該結束了,我過幾天再去找你們。」撩起衣襬,臨走前,卮奉又回頭。「對不起,我最近手頭緊,這茶你們先幫我墊,改日再回請了。告辭。」
許久之後。
「祝火,我覺得你的朋友個個都深不可測呢!」
祝火愛憐地摸摸她的頭。「唉!有些事你還是別知道。」他只希望他的妻子永遠單純善良。
至於卮奉,就看她的造化了。
豈料,三日後,賞花大會主辦者江府內卻傳出一件遭偷竊的消息。
偷兒正是今年花王奪冠的姑娘,遭竊的物品竟是空白畫軸。
消息也傳入祝火與柳紅袖耳裡,只見祝火搖頭兼歎息。他真懷疑他救的是不是真的神鬼,怎麼會不用法力,反而以最粗俗的手法偷竊,最後還失風被捕。
「真是笨!」祝火開口便罵。
「應該慶幸江府的主事不追究。」柳紅袖盡量往好的方向想。
「就讓她在江府受個罪也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明明有能力不用還要硬闖。」真是丟了神鬼的威名。
「不救嗎?」
「救什麼,她自找的。」
「可是我倒覺得卮奉是在努力融入人群中。」
「那叫傻好嗎?」祝火不以為然。
「可是你現在也做同樣的事啊!跟著我返璞歸真過日子,你不覺得快樂又幸福?」她甜甜地反問。
祝火抿了唇。「那是因為我身邊有你陪伴。」所以才心甘情願。
柳紅袖偏頭靠在他臂上,軟聲道:「一個人畢竟是很寂寞的,所以我能理解為何卮奉寧願身在人群裡,也不願施展法力,過去,你不也是很寂寞,所以才想找個身體證明自己的存在?」
「現在我有了你,心願已足。」祝火一臉滿足。
「我也是啊,夫君。」
相靠的肩膀、相握的手指、相連的心意,在在顯示他倆此時都心存感激。
「叩叩!」
門外有聲音,祝火起身開門。
「卮奉?」
「祝火……」卮奉一副小可憐樣。
聽見是卮奉,柳紅袖趕緊跑過來握住她的手。「卮奉,你沒事吧?」
「唉!」一聲輕歎道盡她的愚蠢。「我很好,只是要做事抵債。」連她以「紅娘」得勝來的獎金也不夠。
柳紅袖扯扯丈夫的袖子。
「服了你們兩個。你偷的東西值多少,我幫你賠……」身為人,還真處處受限。
祝火話未竟,外頭又進來一人打斷。
「無價之寶,就算散盡你這一生財富也賠不起。」來者是個富麗裝扮的貴族公子爺。
「江爺。」卮奉心虛地喊。
「我讓你來告別,說完沒?」江爺一副盛氣凌人樣。
柳紅袖悻悻然,這男人實在不得她的緣。「開個價,我們絕對出得起。」
江爺冷漠地笑,氣勢猖狂中帶有嚴肅。「無價!天價!就是開不了的價碼,卮奉,走了,我不想待在這種窮酸地方。」
柳紅袖欲上前賞他一腳,卻讓丈夫擋住。
「是,江爺。」先必恭必敬送江爺離開,卮奉又回頭。「我的事你們就別管了,我還過得去,倒是你們……」卮奉頓了頓,朱唇再啟。「我幫你們算過這個月有一厄運,過了,平安順心;沒度過,恐怕會分開一途。紅袖,能否度過端賴你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