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強嚥了口氣,擠出一個很尷尬的傻笑。
「莊主,我知道你對所有的家丁丫鬟都很好,而我又特別笨、瘸了條腿,難怪你要幫助我。」
「我對妳的好不一樣。」傲然地濃眉一揚,他稍稍逼近她臉孔。
「呃,我也覺得不太一樣呢。」她心慌意亂地避開他莫名灼熱的視線,偏偏臉部筋肉不聽使喚地頻頻抽搐,她急忙按住雙頰。
「當然不一樣,除了妳,我連嫣紅都不曾抱過。」
茵茵無措地斜望著他,心臟失序地奔動,在這剎那,突然發現他眼底凝聚的巨大傷痕,她忍不住鬆開了手,往他身上輕撲過去,笨拙地環住他肩膀,想傾盡所有心力來安撫他心頭的痛楚。
「莊主,您別難過好嗎?奴婢讓你抱,即使你把我當夫人一樣抱著也沒關係,只要你不要再難過下去。」
費雋淳沒料到她會主動抱住自己,因而震愕得無以復加。原是哀傷逾恆,如今她的擁抱減輕了心頭的陰霾。
「茵茵……」
情勢瞬間逆轉,他將她暫擱在肩上的藕臂拉下來覆在腰側,茵茵頰如霞燒,秀麗臉上浮現淡層粉色……
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這樣近的距離,他身上的熱度如排山倒海席捲過來,打亂她的呼吸;若再去看他熾熱的眼,恐怕自己會被燙傷。
他俯身在她額頭印上一吻,綿綿柔柔,細碎輕巧猶似蝶吻;他的氣息拂過她的頰畔,驟見她惶惑地捏縐他腰間衣物,溫潤的肩頸泛著紅潮,完全不曉得自己的馴服對他有著多麼大的誘惑。
灼熱的吻沿著額頭蔓延至鼻翼、鼻尖,她屏息著、戰慄著、昏眩著,閉著眼心旌神搖,以為他的吻將會自鼻尖落到她的唇。
但顯然地,他畢竟太過理智,輕輕地移開停留在她鼻尖的唇,接著用手輕輕點按一下。
「妳不該這麼聽話。」
她睜開矇矓的眼,心底湧上強烈的失落感,緋紅的雙頰還未退燒,只好悵然若失地盯著自己的腿來掩飾臉上表情。
「我只是,想讓莊主好過一些。」
「妳已經讓我心裡好了許多,真的。」他握住她逐漸冰冷的手心,低沉凝肅的嗓音卻不會讓聽的人心裡好過些。
她雖沒答腔,但他掌心裡的溫度漸漸傳達給自己。其實,只要反覆想著莊主曾經說過喜歡她的這件事情,她就不會那麼沮喪了。
思及此,茵茵又抬起了臉,然而目光是望著他,她就好想再一次地投入他溫暖的懷抱裡。
「莊主,你說喜歡我,是真的嗎?」
儘管他的面孔看來還是如此嚴峻,但他卻不曾遲疑回答她這個問題。
「當然是真的。」
她心兒怦怦跳地強咽口氣。「那,你可以再說一次嗎?」
看著她一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表情,費雋淳的唇邊露出了忍俊不住的小小笑意。
「當然可以。」他微低下臉與她平視著。「我喜歡妳。」接著就在她措手不及之際覆上她微微開啟的櫻唇。
兩唇相抵,耳畔卻同時響起霹靂啪啦的鞭炮聲,猶如茵茵的腦中轟然巨響,卻是熱鬧滾滾又不搭調的嘈雜聲。
過了這一夜,便是新的一年。
也在這一夜,她柳茵茵,展開了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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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是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歸寧的重要日子。
前一日過了晌午,馬雲盼便帶著蓮媽以及玉寧坐上了朱軒繡軸、裝飾華麗的大馬車,朝著淮霖鎮的方向前馳。
經過一天一夜的折騰總算抵達馬府大門,還未步進大廳,馬萊高和他的三妻四妾已熱絡地迎了上來,臉上皆洋溢著歡喜之色。
「這一路風塵僕僕,真辛苦妳了,快進廳裡喝杯茶去去塵吧。」大夫人童秀妍先一步上前招呼著。
「是啊,盼了妳一早上,還以為路上出了什麼事H擱了,想必妳肚子也餓了吧?」二姨太邵湄急忙湊過去搶話。「妳哥哥待地請人弄了一桌子的菜,到現在都還沒動過,我立刻吩咐下人去把飯菜給弄熱。」
「妳的房間我們也重新打掃過了,要是妳累了,也可以回房裡歇一歇。」三姨太方嘉涓更是不敢怠慢地接續這一句,深怕這難纏又跋扈的小姑又把矛頭指向自己。
馬雲盼繃著臉始終沒有表情,直到她跨入大廳的門檻,一屁股坐定在椅上,啜了口手中那杯剛沏好的熱茶,將白瓷碗擱回茶几上,犀利目光掃過廳上每一個人,最後停留在馬萊高身上。
「妹……妹妹呀,我說妳怎麼一個人回來呀?是不是小兩口吵架了?」馬萊高忍不住問。
馬雲盼卻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冷冷說道:「哥,叫她們統統出去,我有話單獨和你說。」
「啊?」馬萊高微感吃驚地望了望身後。
「聽不懂嗎?我要她們全部走人!」馬雲盼忿怒地重拍椅把。
「好好,妳別一回家就生氣嘛,大過年的,何必惹得一屋子烏煙瘴氣。」嘴裡這麼說,但馬萊高還是用眼神掃了他那三位妻妾,只見她們一個個悻悻然地離開大廳。
「出去呀!妳們兩個還留在這兒做什麼?」察覺身旁的人沒動,馬雲盼惱火地瞪著兩人。
「是,奴婢馬上出去。」玉寧驚惶地領命走人,但蓮媽卻忐忑不安地留在原地不動。
「我……」
「奶娘,妳快給我出去!不要考驗我的耐心!」
「是……」馬雲盼的重話一出,蓮媽再怎麼不識好歹也非離開不可,雖然,她真的很害怕,小姐想和大少爺說些什麼。
待人統統走光後,馬萊高戰戰兢兢地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來,不時搓著兩手,努力擺出和顏悅色的表情。
「妳有什麼話,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很簡單,我要你準備好聘禮,等著迎娶茵茵那賤丫頭。」
「什麼?」馬萊高悚然一驚,整個肥碩下巴都快掉到地上滾兩圈。「娶……娶茵茵?」
「怎麼,你不是很喜歡她,老是嚷著要娶她當小妾嗎?難道事隔幾個月就變心了?」她忿忿反問。
「不,我……我當然還是很喜歡茵茵呀。」慌亂中,他似想到什麼。「說到這裡,怎麼我沒瞧見茵茵,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