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指尖挑開密封的泥印,取出信紙,逐字掃讀後,老臉面色一變。
「怎麼了?將軍大人,難不成是壞消息?」風成見他面色不豫,急急問道。
「說不上壞,也說不上好。」風翔冷笑,「攝政王要派火影來做校尉。」
「什麼?他要派火影來?」風成皺眉,「為什麼?」
「大約是要我好好鞭策他,順便也看管他吧!」
「鞭策?看管?」風成一愣,忽地領悟,「這麼說,攝政王打算……」
「沒錯,磨蹭了這麼多年,風勁那小子總算要大幹一場了。」風翔冷冷撇嘴,肯定侄子心中疑惑,「只是他也真是的,居然塞給我這麼一個大麻煩!連水月那女娃也跟著一起來湊熱鬧,哼,有個武功高強的第一武士已經夠頭痛了,再添個冷冰冰的護國巫女,那小子明擺著不讓我好過。」
「那怎麼辦?」
「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敢把麻煩往我這兒送,我就不怕接下。」風翔豪邁道,頓了頓,忽然嗤聲一笑,「不過也得看他們有沒有本事平安到我這兒來。」
「嗄?將軍的意思是……」
風翔不語,老謀深算的眼,閃過異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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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實在不是一個出門的好時機。
本來天氣就冷,寒風刺骨,刮得人全身上下不好受,再加上連日來大雪紛飛,教火影一行人一路走來格外辛苦。
這天,雪花又落下了,還是以一種近乎瘋狂的姿態,伴隨著暴風在大地上席捲而過;看天候實在不好,火影縱然心急想進邊城,也只能命車隊暫時停下。
「怎麼辦?校尉大人。」一個帶刀侍衛走上前來,「風雪愈來愈大了,看來我們今晚進不了邊城,只能露宿於這山區了。」
「帶人到附近瞧瞧,有沒有民宅或山洞之類的。」火影命令道,「否則要在野外紮營一夜,也夠我們受的。」
「是。」侍衛領命,帶著幾個身手矯健的人離去。
車隊停下,火影調轉馬頭,走向一輛篷車,掀開厚重的簾幕。
車裡,水月坐在厚厚的軟褥上,面前擱著水晶球,正打坐沉思,一道冷風刮進,她揚起眸,迎向一雙深邃的眼。
「什麼事?」
聽聞她清冷的嗓音,火影一時似乎有些慌,「我……呃,只是想告訴妳,現在風雪太大,我們得找個地方紮營。」
「我知道了。」她輕聲應道。
「妳……妳還好嗎?肩上的傷還疼不疼?」
「已經好了。」她淡淡道,「昨天拆了繃帶,傷口完全痊癒了。」
「是嗎?那就好。」他鬆了一口氣。
這幾天,他一直為她的肩傷掛懷嗎?她心一扯,「你冷嗎?」
「我?」沒料到她會這麼問,火影一愣,半晌,才找回聲音,「我不冷啊!」
是嗎?她默默望著他沾滿雪珠的臉。
自從上路後,他總是一馬當先,騎在車隊最前頭,將這輛溫暖的篷車完全留給她。
為了怕打擾她,即便是休息時候,他也從不進來車裡。晚間紮營,他讓她睡在厚軟的床褥被墊上,自己卻只裹著一條毛毯,睡在一旁地上。
在不引起他人注目下,他盡量與她保持距離,想盡辦法不來打擾她。
他想必以為,她還為那晚的事情恨著他吧?所以小心翼翼不讓自己的身影太常出現在她眼前,惹她厭煩……念及此,水月心窩微微一揪,她轉過身,從木箱裡找出一隻懷爐。
「這個你帶在身上吧!」
「不用了,我不冷……」
「帶著吧!」她不由分說,傾過身,藕臂探出簾幕,逕自將懷爐塞進他厚重的大氅裡,「你整天在外頭,連懷爐都不帶,萬一著涼該怎麼辦?」她柔聲叨念,語間淡淡的無奈,像似一個拿不聽話的孩子毫無辦法的母親。
安置好懷爐後,她細心地替他收攏氅衣,還拿一條手巾替他抹去臉上的雪珠。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屏住呼吸,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怎麼了?」察覺他異樣的眼光,她頰畔一熱,「我臉上有什麼怪東西嗎?」
「不,只是……」他失神地看著她。
「只是什麼?」她迷惑地看他。
只是他第一次那麼明顯地感覺到她在關心他。她溫柔的舉動,叨念的話語,宛如小石子,在他心湖投下一圈圈喜悅的漣漪。
他以為她一定恨著他,一定巴不得別再見到他,沒料到她竟會主動替他戴上懷爐,她關心著他呢!
「我……沒、沒什麼。」他高興得連話也說不清了,黑眸炯炯發亮,「我……我去瞧瞧他們找到紮營的地方沒。」
語畢,他抖動韁繩,身下的座騎奔馳起來,雖是在雪地,這匹駿馬腳步仍輕盈快捷,彷彿也感受到牠的主人飛揚的心情。
水月怔怔凝望他的背影,一陣突如其來的風雪刮痛了她的頰,她也毫無所覺。
他好像挺開心的。自從那個夜晚以來,他在她面前總是那般愧悔煩憂的神態,連一絲笑容也難得見到。
可方纔,他的眉,他的眼,他端俊的唇,分明都含著笑意。
他在高興什麼?她不懂,可卻隱隱猜到,一定和自己有關。
她正恍惚間,車外忽然傳來轟隆聲響,跟著,是一陣慌亂叫喊。
「水月!」撕裂心肺的呼喊穿過漫漫風雪而來。
水月一愣,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篷車車頂便轟然塌落,拉車的馬兒驚懼嘶鳴,疾奔起來。
水月驚喘,雙手緊緊拽住一根折彎的門柱,只覺篷車左搖右晃,幾乎要解體。
她惶然,不知所措,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水月!水月,妳沒事吧?」一團混亂中,火影焦憂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她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不自覺尖叫起來,「火影!火影!」
「妳別怕,我馬上來救妳。」他喊,一個縱躍跳上狂奔的馬車,緊抓住門把,掀開厚重的簾幕。
「妳有沒有受傷?」他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