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開口問個明白,男人如磁石般和緩的聲音搶先他一步--
「蘭。」
黑崎蘭聞聲轉頭,看見一張俊逸有型的男性臉孔。
似曾相識,但……想不起來。
不待她響應,男人繼續說話:「我有話跟妳說。」
「什麼話?」這人是誰?她滿臉困惑,一頭霧水。
「我不能娶妳。」男人如是道,「我這次到日本,為的就是取消這樁婚事,先行通知妳是基於禮貌。」
「婚事?」她困惑更深了。
「是的,」男人正經地點頭,「妳我都很清楚,這樁婚事是我們雙方長輩擅自決定的,對妳對我都不公平,記得嗎?妳也曾經這麼說過。」
黑崎蘭的眉頭打上七、八道結。「這位先生,你的日文發音很標準,但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男人也跟著皺起眉頭。「妳不是個會裝迷糊的人,蘭。」
所以她是真的迷糊啊!
婚事?老天,這個男人是誰?「我爸到底要我嫁幾個人?」
除了時駿,她那個固執守舊的老爸究竟還答應要把她嫁給誰?
「蘭?」
「不要叫我蘭,我跟你沒到那麼熟的地步,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至少先報上名來吧,先生。」
男人反而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看著她。「妳不記得我?」
「我該認識你嗎?」
微笑輕輕掛上男人的唇,五官瞬間添上一抹淡不可見的柔和。「想不到妳的記憶力這麼差,連我都不認得。」
「你到底是誰?」黑崎蘭抱著胸,不耐煩地瞪他。
「我是時駿。」
「時駿?!」
不單是她,連在一旁的無情都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對時駿的臉,兩人記憶猶新,尤其上回在黑崎家的聚會中,他冷峻的話語更讓兩人厭惡到極點。
事隔三個月,竟然有這麼大的轉變?
憤世嫉俗的說話語氣不復見,目中無人的高傲不再,就連臉上那明顯的刀疤也不見了,整個人看起來斯文且不具任何咄咄逼人的攻擊性。
這是怎麼回事?黑崎蘭望向無情,仍然處在震撼的狀態。
突然,踩著高跟鞋的腳步聲響起,介入這混亂的狀況之中。
無情驚訝地叫出對方的名--
「無慾?!」
第八章
「給我一個解釋,」無情率先打破沉默,首先針對的就是做女裝打扮的無慾?「你在做什麼?」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坐在沙發上的女人,擁有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小巧精緻的五官,高挑纖細的身形,沒有一樣是他所熟悉的,除了在她身上感應到的靈氣,還有熟悉的淡漠表情--這兩項是他之所以認出她是無慾的主要原因。
「無情,聽我說--」在說話的同時,無慾從沙發上站起,卻又立刻被時駿拉回身邊。
「時駿。」無慾側首輕斥。
不理她的抗議,時駿堅持道:「坐在這裡也可以說話。」舉手投足間的獨佔意味明顯得讓另外兩人想忽視都難。
黑崎蘭看懂時駿這舉動所代表的意涵,只是她從來都不知道……
「時駿,你是同性戀?」
這一問,為她惹來一記殺氣騰騰的怒瞪,也才發現這個時駿跟三個月前她見到的時駿並沒有多大差別,只是臉上少了道疤,臉色比較好看而已,骨子裡的兇惡依然沒變。
無情雖然也看到時駿的舉動,卻不明白這代表什麼意義。「無慾,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答應靈魂召喚官,替他彌補過去犯下的失誤所造成的遺憾。」無慾緩緩解釋,「對象就是時駿,我必須讓他得到本該屬於他的幸福。」
話說完,她貼在腿上的手,被坐在身邊的時駿緊握在掌心。
眼波流轉間,無慾朝他揚起一抹要他安心的微笑。
「我回到他的過去,改變了一些事情。」她並不打算詳細說明,只簡單帶過。
「回到未來?」黑崎蘭恍然大悟,轉念一想又覺得有問題。「不對啊,如果是這樣,我對時駿的記憶也應該有所改變才對,為什麼我沒有?」
「因為我。」無情說明原因。掌握了眉目之後,接下來的事情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因為我在妳身邊,因此,過去的時間流動並沒有影響到妳,簡單來說就是--在遇見我之前的妳,和遇見我之後的妳,可以視為不同的兩個人。」
「……我還是聽不懂。」她仍是一臉困惑。
「因為我的出現,妳的時間出現了斷層。」他更進一步說明,「無慾是在我之後到人間的。當我出現在妳的面前時,妳和妳的過去相連的時間流便產生一小段裂縫,切斷了過去的妳和現在的妳之間的聯繫,所以當無慾回到時駿的過去改變某些事情時,並沒有影響到遇見我之後的妳的記憶。」
黑崎蘭認真地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出自己的理解:「也就是說,我三個月前見到的時駿,是還沒有在過去遇見無慾的時駿:而現在的我關於時駿的記憶,也是過去尚未遇見無慾時的時駿,但是此刻在我面前的時駿,是在過去遇見無慾之後的時駿。」是這樣吧?
無情讚許地點頭。「沒錯。」
她懂了,不過還有個問題--「無慾應該是男的吧?」
「天使沒有性別。」時駿突然冒出聲音,先一步搶去無情的發言權。
「你說什麼?」
「天使沒有性別之分,換句話說,他們可以隨意決定變男或變女。」他索性說得更詳細些。
「所以無情也可以變成女人?」她杏眸圓瞪。「我可不要!」
她直覺的反應惹來無情一瞪。「黑崎蘭。」
「我只是問問而已。」又不會少他一塊肉。
無情的注意力又轉回無慾身上。「這不算是解釋,無慾。讓時駿得到幸福,跟你變身為女人沒有關係。」
「有。」時駿代無慾回答。
無情不解地看著兩人,他們親暱地相偎並坐,而無慾幾乎整個人都緊靠在時駿身側,但他還是不明白。
在天堂,他和無慾、無求時常親吻彼此臉頰,對他而言這根本沒什麼,是以他不覺有異,只是困惑無慾變成女人究竟跟時駿的幸福有何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