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千山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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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頁

 

  她練了新舞步,大貓哥他們星期一明明答應要去捧她場子,結果卻爽約了。

  大貓哥只說他臨時有急事走不開,她知道他是和這女人出國去了。

  這女人一個人霸佔了雅各哥還不滿足,她好可惡!她不知道大貓哥他們不當阿兵哥後現在做什麼,可是以前不論他和雅各哥工作多忙,他們都會抽空幫她看看新舞步吸不吸引人。一定是這女人不准他們再和她在一起的,她和薇妮都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孩子,她們這種人一定都瞧不起她的職業,一定都覺得她很下賤!

  「我們三個人從小在一起,我們不會分開的!」

  懶得聽愛雅意有所指地炫耀她與大貓、雅各之間擁有幾簍筐不可告人的秘密,艷朝酒館走去,邊解著身上的白色羽絨外套和圍巾。

  「不准你纏著雅各哥!臭三八!你聽見沒有!」

  艷充耳不聞,走入酒館將外套掛好,探頭入廚房笑看忙碌的身影:「姆媽。」

  老媽子聞聲飛快回頭看她,笑道:「你過來啦!好孩子不在家,覺得寂寞了?」

  「我才沒有。」捲起毛衣袖管,把姆媽手中的菜接過來洗著。

  「好孩子聽見會傷心的。他這次出去很久,什麼時候回來?」姆媽明知故問。

  「我沒問他這些。」她每次結束工作回來,他人幾乎也都在國內,好巧。

  「你們平常在家都談些什麼?」兩人都很性格,姆媽好奇。

  艷似乎被老媽子問倒,蹙眉沉思許久才淡淡回道:「我們兩個很少說話。」

  姆媽曖昧的眼神讓艷呆了下,她薄薄的臉皮旋即暈生兩團紅彩,垂睫低嚷:

  「不是那意思啦,姆媽。他很靜態,沒開口的時候不太感覺得到他在家:一開口就

  「…… 就…… 」美眸顧忌地瞟一眼雅各的忘年之交。

  「一開口就氣死人?」姆媽故作義憤填膺,繼而與艷相視一笑。「我念了他好幾年,那孩子個性就這樣,執著又孤僻,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聽出姆媽有意點她什麼,艷淺笑不接腔,安靜沖洗豌豆。

  「好孩子今年三十歲了,咱們找個時間幫他慶祝慶祝,給他個驚喜如何?」

  他三十歲了?艷皺眉,不太敢相信她在英國待了這麼久,轉眼已經八個年頭。

  發呆中看見姆媽還在等她響應,艷沒問老媽媽想怎麼慶祝、給雅各怎樣的驚喜,甚至不曉得他的生日是哪一天,只是歉然地點點頭表示會配合姆媽行事。

  「你剛才走路怎麼有點怪怪的,腳怎麼了?伸出來我看看。」

  「我們的職業風險本來就高嘛,誰教我們賺的是血汗錢,流血流汗很正常啊。」

  今年她已經進出醫院三次,她怎麼了?不要命啦?

  老姆媽看著艷沒什麼元氣的小臉,憂慮不已。「小女孩,你要不要談一談?」

  洗菜的雙手略頓,艷很努力卻撐不起笑容安慰姆媽,聲音欲振乏力淡淡地道:

  「我沒事。沒事的。」

  兩人直聊到凌晨一點多,馬不停蹄瘋狂地工作四年,艷在姆媽受不了她氣色太差不斷數落與急聲催促下,準備回家休息,這時卻到處找不到她小心保存了八年的白色羽絨外套。艷平靜如水的臉色愀然大變,整個人慌張起來。

  「哎呀!小女孩,你的外套怎麼燒成這樣?」姆媽又咒又罵著幫她搶救外套。

  拚命將差點逸出喉頭的哽咽與尖叫嚥下,艷傻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右手抖顫著握成拳,壓在她嚇得直發抖的唇瓣上。看著老姆媽將燒燬的部份清掉,看見她回頭卻大吃一驚地望著自己。

  老姆媽輕輕問著淚流滿面的女孩:「這衣服,是人家送給你的?」

  艷哭著點點頭,又焦急又驚嚇地看著她手上已經無法回復潔然原狀的外套。她就這麼滿臉無助地看看衣服,又不時絕望地抬起祈求的眼神看著老姆媽,好像希望她突然擁有神力可以將已經損壞的一切瞬間恢復原狀,把她失去的全部還給她。

  「你應該聽過你們的一句話,人死不能復生啊,小女孩。」

  啪!心口龜裂的縫隙全部裂開,她的心破了個大洞,裡面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她終於知道這幾年她在尋找什麼、她失去了什麼了…… 她深愛的那個男孩子。

  艷跡近崩潰地將正與客人打情罵俏的愛雅拖入廚房,對她忿怒揮舞著白外套:

  「是不是你做的?!是不——」不穩的質問隱現淚意,她顫著破碎的嗓音厲問:

  「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愛雅被她失控的捉狂模樣嚇壞,嘴硬:「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做的?」

  「你現在承認我只會揍你幾拳。」艷從大腿摸出防身用的刺刀,猛然刺入愛雅臉側的牆面,發誓:「被我查出來是你,我就殺了你再去自首!」反正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以什麼方式活下去也無所謂了!

  「我…… 我…… 」愛雅這下子才知道她玩得太過火了。

  「是不是你?!」心痛的淚水隨著失控的厲吼簌簌滾落。

  愛雅被她聲音中的悲傷震懾。「對、對不起,我賠一件給你,對不起…… 」

  「你賠不起!」她想殺了她!想狠狠甩她幾巴掌!可是…… 她沒力氣了……

  這是唯一一件他送給她的衣服,現在也沒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我再也不要看見你們這些人…… 」艷傷心欲絕地哀泣,哭著朝沒人的深巷走去,漫無目的地走著,似乎走到哪裡都無所謂了。

  看她邊走邊哭泣,一邊低著頭以面頰戀戀不捨地摩挲白外套,彷彿萬念具灰。

  愛雅罪惡感深重,直覺張望牌室一下,慶幸今天沒人在。但是,她好像很絕望,她認識這壞脾氣的東方女人七八年了,這是她第一次看她掉眼淚,她真的好傷心喔。她只是看不慣她氣焰囂張,想稍微教訓她而已,不是存心害她那麼傷心的。

  「愛雅,你呀。」老姆媽在愛雅表情不安地走回酒館後,歎氣:「你明明是善良的女孩子,為什麼唯獨不能容忍大貓和雅各的女人?你擔心他們兩個因為其它女人棄離你而去;擔心小女孩她們看不起你,其實最瞧不起你的是你自己呀!最後逼得兩個孩子不得不捨你而去,也是你自己!你怎麼想不通這一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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