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井遙怔了怔,最後無奈地吁歎了聲。「這樣的你,竟然成為我的朋友。」
「不,我們不是朋友。」
「你?」唐井遙一愣。
「我們當然不是朋友,我與你之間是上對下、主子與部屬的關係。」司徒迭世的口吻裡多了抹深沈。
唐井遙臉上閃過了抹詫異。「你居然說得這麼難聽,我本以為你會把我當成知己的。」
「我可不敢把未來的皇帝當成生死至交。」司徒迭世倏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
「又在胡扯了!」唐井遙八方吹不動地回道。
「是啊,日子過得無趣,只好尋你開心了。」他似真似假地回道,讓人搞不清楚他先前的言論是真或是假。
唐井遙喝著茶,話鋒突然一轉道:「無趣嗎?我看你這陣子理應過得豐富而且忙碌啊!不是為自己找了門親事,就是幫人陞官發財。對了,哪時候讓我見見新進門的王妃呢?」
「這幾日沒辦法,她忙碌得很。」他說著,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忙碌?她在忙些什麼?」堂堂的王妃,只要指揮來、指揮去就行了,誰敢勞她大駕?
「她忙著躲起來。」司徒迭世回答道。
「躲起來?」唐井遙劍眉一挑,隨後,猜測到可能的狀況。「她遇上麻煩了,而且還是為你背的黑鍋?」他比誰都清楚,一些自認為正義俠士的江湖人物們,都以誅殺司徒迭世為己任。「那你現下打算如何處理?樹倒猢猻散,倘若你這名大惡徒被剷除掉,到時被牽連的名單肯定有一大串,這其中當然也會包括你剛過門的妻子。」
「放心,我會為她做出最好的安排。」
「什麼是最好的?」他反問道。
「就是讓她陪我一道兒死去。」他一派無謂的瀟灑模樣。只是,腦中突然憶起佟七樂阿諛奉承的姿態,以及她狡辯裝傻的字字句句,思及此,他的神態冷然了。
「看來你是真的討厭她才會迎娶她,也才會想要拖著她一同下阿鼻地獄。」唐井遙瞧見了他一閃而逝的冷然。
「不,你錯了,我喜歡她,而且非常的喜歡她。」
「既是如此,你卻要拖著她一道兒死?」他的想法真夠駭人。
「不就因為喜歡與珍惜,才會同意讓她陪我一道兒死去嗎?恩愛夫妻奢盼著的,不就是生同衾、死同穴的最高境界?」他揚起的笑意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唉,你真是名副其實的修羅王。」唐井遙搖頭歎息道。
「我則期許六王爺你繼續當個鋒芒不外露的神仙菩薩,繼續救苦救難,讓黎民百姓們感恩你這位六皇子。」
「我是會盡好自己的本分。」唐井遙放下茶杯,起身,道:「今天的小聚已經解開我心中的謎團,我就不耽誤你辦事,先走一步了。」
「不送了。」
唐井遙微笑頷首,轉過身去,但俊逸的臉龐卻在一瞬間被一道詭異的陰沈闇影給吞沒掉。無人窺見到他此刻駭人的神情,就連他自己也不知……
第四章
抖抖抖……
佟七樂捲著一條大紅錦被,蜷縮在床上抖抖抖。
身子雖然被錦被給緊緊罩住,卻仍是無法帶給她任何的暖意。
這幾日來,佟七樂不僅難以入睡,還大門不敢出、二門不敢邁,把自己關在寢房中,吩咐所有膳食一律送進房間內,怎樣就是不肯跨出門坎一步,免得讓那名矢言回來報仇的黑衣刺客有了可乘之機。
她深信奸佞詭詐的司徒迭世一定會使用借刀殺人之計,如此一來不僅可以逮捕那位蒙面刺客,他亦不必承擔弒妻的罪名,一石二鳥,多麼美好。
嗚嗚嗚∼∼
思及此,她的心更冷了,甚至連滲出來的冷汗都能凍傷她的肌膚。
猛地,門板被敲了兩響,緊接著,門扇咿呀地被推了開來。
誰能不經通報就直接闖進寢室?唯有他--
閻王修羅!
不一會兒,寢室內的燭火全亮了起來。
司徒迭世悠然地踱向床榻邊,看著縮成一團的錦被球。嘖,顫抖得還真是厲害呀!
他邪魅一笑,伸手抓住錦被的一角,硬是掀開來。
「哇!」縮頭烏龜不得現身,她一溜煙地又爬到床邊角落繼續抖。
司徒迭世睨看她,好溫柔地開口問道:「我的好娘子,妳怎麼啦?是受風寒了嗎?要不然身子怎麼顫抖得這麼厲害?」
「是、是啊,我受寒了,身子骨不適,郡王您還是別靠我太近,以免我把風寒傳染給您。」既然他都為她找到了理由,那她還不打蛇隨棍上?總之就是離他遠一點兒。
瞧她避而遠之的模樣,司徒迭世不以為然地道:「我只是隨口一問,原來是真的呀!只是,妳的身子骨哪時候變得這麼虛弱來著?都還未到秋涼時分,就開始患病了?我記得說媒的曹令使曾經大言不慚地向我保證說妳健壯得像條牛,絕不會輕易生病,也絕不會給我惹麻煩的呢!」
嘖,竟然把她比喻成牛,好難聽哪!可是再難聽也得忍下,誰教她的性命被他捏在手心上。
「也許是水土不服吧!」她強辯道。
「噢,那怎麼辦?妳現在病懨懨的,萬一郡王府內出現了什麼風吹草動,妳豈不是沒氣力逃走嗎?」司徒迭世輕輕一歎,為她緊張。
她臉刷白,身子僵住。
「您是說……那名黑衣刺客已經潛進王府內,準備要來殺我了?」燭光下的她臉色忽白忽青。
「妳很怕被那名刺客給一刀砍了?」
「我我……我當然伯啊!」誰不怕死?而且還是死得毫無價值,無端成為司徒迭世的替死鬼,她豈會甘心?
「真是的。」搖搖頭,驀地,司徒迭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將她從床角內撈了出來,讓她跌進他的懷抱裡。「我的好娘子,告訴妳一則好消息,那名黑衣刺客是不會再來找妳報仇了,妳大可放心。」環住她纖腰的手臂驀然一緊,他道。
「啥?」佟七樂愕然,如擂的心跳不知是因為他的話,還是他手臂的力道。「為、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會……不會再來找我報仇?你憑、憑什麼做此論定?」她結結巴巴地反問他。他的鼻息正在她的頸項邊吹拂著,縷縷地勾引她的心弦,教她緊張得幾乎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