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紫瞳姑娘。」是掌櫃的聲音。
巫紫瞳來到門邊,將門拉開了道縫。
「何事?」她看著掌櫃,他也是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
掌櫃打了個呵欠,又覺不雅,連忙笑笑地指向身後。
「有位爺找你。」
「找我?」紫瞳略略蹙起了眉,隨著掌櫃的手指,望向他的身後。
他身後的高壯男子,有張俊逸粗獷的臉,濃眉大眼,加上直挺的鼻和緊抿著的薄唇,相貌煞是好看。
「姑娘,你好,請問蕪月在你這兒嗎?」
在巫紫瞳打量著他的同時,鄂圖克閃身上前,雙眸也同樣緊盯著她不放。
她有著一張極為細緻的臉,無論是眉、眼、鼻、唇,甚至是髮鬢、神韻,都似精雕出來般,是個似玉般的人兒。
「你是……」紫瞳挑了挑眉。
這男子由衣著上看來,非富即貴。
「我是那丫頭的義父。」鄂圖克沒打算道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一來是不想擾民,二來則是覲春慌忙回宮稟報,說蕪月又扮乞兒,黏著一個白衣姑娘,眼見天已黑,卻不肯回宮。
紫瞳又是上下一陣打量。
蕪月是對她提過有個義父沒錯,但以他的衣著看來,怎麼也不像是個乞丐。
若他不是個乞丐,又為何放任蕪月去當個小乞兒呢?
「姑娘,真是對不住。」鄂圖克雙手抱拳一拱,由紫瞳的神情,他明瞭她的疑惑。「丫鬟告訴我,那個丫頭今日又玩扮小乞兒的遊戲。」
「扮?」紫瞳略蹙起眉。
難怪方才臨睡前,她發覺沐浴後的蕪月,竟有份藏不住的靈秀。
「我在這兒,先跟姑娘你賠不是。」鄂圖克再度拱手道歉。
「紫瞳姑娘,既然你倆認識,那我就先退下了。」一旁的掌櫃見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確定無安全疑慮,於是想先退下。
紫瞳朝著他點個頭,才又將目光拉回眼前的男子身上。
「她已經睡了。」她指著蕪月道。
「我猜也是。」那丫頭一向早眠。「但我想還是不方便打擾姑娘你,蕪月這丫頭還不曾離開家中,夜宿在外。」
兩人間沒了第三者,鄂圖克一下子瞧清了巫紫瞳的眼瞳。
那泛著水光的美眸,似紫玉、亦似攝人魂魄的水晶,不僅美,還有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秘。
首度地,他的心為了一個女人顫了下。
輕咬了下嘴唇,巫紫瞳向後退開一步,將門完全敞開來。
「她才剛睡沉,我瞧她睡得挺甜,你將她抱走吧,不過別擾醒她。」
鄂圖克看著她走到桌邊,搖曳的燭光落在她娉婷的身形上,顯出她的纖弱。
「姑娘,看你不似關外人。」他大步跨了過來,腳步停在她的身旁。
紫瞳只略略抬頭望了他一眼,伸手端起桌上的茶,輕啜口。
「我由江南來。」
「江南……我雖只去過一、兩趟,不過確實是個好地方。」地靈人傑、山明水秀,也因此能孕育出許多優秀的人。
「嗯。」紫瞳不想多話,點了兩下頭,繼續啜著手中的茶。
見她不語,鄂圖克只好越過她,來到床鋪旁,彎身抱起熟睡中的蕪月。
「姑娘,對於你對蕪月的照顧,在下在此謝過。」
回到桌邊,鄂圖克停下腳步,空出一手來,由腰帶中取出一枚圓潤光滑的玉珮。
「就以這玉珮作為謝禮,日後在樓蘭城中,若遇任何麻煩,歡迎你隨時來找我。」
看著他手中的玉,紫瞳並沒伸手去接。
「其實,你可不用謝我。」
鄂圖克可是首度讓人拒絕,「為何?」他問。
放下茶杯,紫瞳揚起的眸光一閃。
「我平日並無多大愛心幫人、只是恰巧與她有緣。」
她的話引來鄂圖克的一笑。
「收下吧,或許日後你會用得著也說不定。」
奸個冰冷的美人,連淡漠的應答都似能凍傷人般。
將玉珮往桌上一放,鄂圖克不再多語,抱著蕪月,轉身離去。
望著桌上的東西,再瞧瞧那離去的身影,巫紫瞳有些懊惱地微蹙起眉。
從來都是她說一不二,但那男人竟讓她不知該如何拒絕,言談舉止間不失王者霸氣,不由自主地,她開始懷疑,他到底是誰?
幾乎是一坐上馬背,蕪月就醒了過來。
「阿爹。」她睡眼惺忪,抬手揉了揉雙眼。
「不是我,難道會是你夜鳴叔嗎?」大掌罩上了她的腦袋,揉亂了她一頭長髮。「倒是你,野了一天,連宮裡都不想回了嗎?」
耳畔的風聲呼嘯,蕪月終於完全醒了過來。
「對了,紫瞳姊姊呢?」沒急著回話,蕪月倒是先想起了巫紫瞳。
「原來她叫紫瞳。」鄂圖克嘴角很自然地揚起一抹笑。
「阿爹,紫瞳姊姊的瞳字,可不是眼瞳的瞳喔!」見到他嘴角的笑,蕪月大膽地猜測,阿爹一定也是喜歡紫瞳姊姊。
光是她那對閃閃發亮的眼瞳,不僅教人喜歡,還有著讓人摸不清的神秘感。
「喔?」鄂圖克挑起一眉來。「那是哪個字?」
「是日字旁的瞳字啦。」蕪月賊賊地笑了兩聲,「阿爹,她像仙子一樣漂亮,對不對?」
鄂圖克想了下,沒搭理她。
「阿爹,你說,如果我有個像紫瞳姊姊一樣美麗的王妃娘親,可好?」蕪月小小的腦袋瓜中,忍不住冒出一個個鬼點子來。
鄂圖克輕輕一笑,罩在她頭頂上的大掌又揉了揉。「你別又想著什麼歪主意。」
「阿爹,她不好嗎?」蕪月努力地彎過頸子來。
照她來看,美麗的紫瞳姊姊配上高大偉岸的阿爹,正好是一對!
緊抿著唇,鄂圖克沉默了下。
「你別再亂打主意了。」
嘴裡雖這麼訓斥著,但忍不住地,他心中又想起了那對紫瞳,及那個纖細得彷若仙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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