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得一臂掃落桌上的食物。
「你與滿清為敵,無疑是以卵擊石。你有沒有想過,你能逞兇鬥狠多久?能自以為是多久?」
識時務者為俊傑,大帳的政策沒錯,也只有他們這些目光短淺的人才妄想在太歲頭上動土。
「只要有你在我手上,我們要逞兇鬥狠就不是難事,我可以用你來威脅東英這個眼中釘,你是他的女人,他一定會聽我的。」他臉色一轉,突然拋開了偉大抱負,成了齷齪胚子。「不過在那之前,我會替他好好的疼愛你,嘿嘿……」
松羽瞪圓了眼睛,在他色慾薰心的注視下,屈著雙膝緊張的往後退。
「細皮嫩肉的,讓我摸一摸……」
「不要啊,這人碰不得的,二當家──」
大家要阻止也來不及了,一隻祿山之爪已經扣住松羽的左手腕,突地一陣有如五雷轟頂般的強大電力,倏然貫穿他全身,令他抽直雙腿不由自主顫跳不停,大嘴哀嚎吼叫,臉色時青時白,最後轉黑。
終而,砰一聲,二當家霍然倒地不起,兩眼翻白,口吐白沫。
眾人一看,半晌啞口無言。
「二當家!二當家!你沒事吧?」幾個人七手八腳扶起他。
二當家咳了兩聲。「我、我看見老大在向我揮手微笑……」
「大當家?」
不會吧?!
※ ※ ※
一抹月光從窗外斜照進來,被監禁在房裡的松羽禁不住疲累已沉沉睡去,直到突如其來的細微聲響驀地將她從睡夢驚醒。
松羽在朦朧不明的光線中,循聲往房門處望去。
她登時張大嘴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東英就站在那裡,正順手將打昏的守門人拖進房中扔至門後。
「東──」
「噓!小聲點,我現在是單槍匹馬,應付不了外頭所有人。」他拿出由守門人身上搜出的腳鐐鑰匙。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她看著他解弄腳鐐,鏈子不停發出清脆的響音,目光情不自禁流連在他英俊出色的五官上……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他以入侵者的姿態悍然將她擄走;第二次分離再相見時,他對她展現多情溫柔的一面,以豪情撩動她的心;而這一次,他就如幻夢中的英雄人物前來救她……
他就是有辦法使她甘心臣服在他的魅力下。
東英解釋道:「我聽呼特說你哭著跑出將軍府,便追了出來,後來在山區找到你衣服的碎片,猜想你遇到危險。同時,探子回報在附近發現到哈薩克人的蹤影,諸多跡象結合起來,結論只有一個。」
他只是先來探路的,沒想到卻能夠順利發現她的人。
「如果我不在這裡呢?」
「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東英抬起頭,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
松羽的心頓時升到半空中,卻忍不住問:「那玉靈呢?你是否也曾經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和她沒有關係。」
他又低頭忙著解腳鐐。一大串鑰匙,到底哪一根才是?
「有關係!我的肚量沒有大到能和其他女人分享你,你心裡有她,就選擇她;心裡有我,就不要和她藕斷絲連。對我來說,感情要專一。」
「現在不是討論這問題的時候。」
找到了!他轉動鑰匙,卡一聲,整副腳鐐落地。
「現在不討論要等到何時?」
東英重重歎了一口氣,平靜地表示。「你的反應為什麼總要如此激動,彷彿任何事情都非得在一時半刻之內解決不可?」
松羽盯著他英俊過人的臉龐,忽然不悅地站起來吼道:「很抱歉,那就是我的個性!」
「說得好,你有你的個性,我也有我的脾氣。」東英也火大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的心情因為你不停的起起落落?先是聽說你乘坐的馬車在路上遭到雷擊,我心煩意亂地立刻趕去找你,才剛慶幸你安全地回到將軍府,你隨即又失去蹤影,我現在好不容易循線找到你,看到你毫髮無傷,以為可以鬆一口氣了,你卻硬是在這節骨眼跟我討論玉靈?!」
那女人的名字,他提都不想提。
「你既然敢做,就不要怕別人講!」
「我什麼都沒做。」他以宏大的音量強調自己的清白。
「我明明看見你們親匿地勾著彼此的手臂,甚至玉靈都坦言你們有不可告人的曖昧關係了,你還想狡辯?」
「喂……」
一根指頭在東英肩上點了點。
東英看也不看一眼,煩躁地揮開。「沒做的事我為什麼要承認?」
松羽氣得跺腳。「你口是心非!」
「是你不可理喻!」
「喂!」
這回是整隻手掌拍他的肩,說話者的音調拉長了一些、也加重了一些。
東英為求一勞永逸,索性抬高手臂轉身指著對方鼻子嚴厲喝令:「別吵!你沒看見我正在忙嗎……」
他的話到最後頓時成了一團氣音,因為不知何時他和松羽已被人團團包圍,哈薩克人正兇惡地瞇著眼睛瞪視他們。
松羽嚇呆了。
「走!」
先下手為強,東英敏捷異常,拉著松羽瞬間殺出重圍。
「殺──」
萬頭鑽動的哈薩克人登地蜂擁而上。
第十章
夜色掩不住他們的行蹤,松羽驚魂未定、呼吸急促地跟著東英的巨大背影,奔竄在黑鴉鴉的林海間。
狂風在耳邊呼嘯而過,不知不覺加重了他們的緊張情緒,追兵就緊跟在他們身後,正以震耳欲聾的吆喝聲警告他們。
松羽於是轉回頭順著他們的方向望去,無數交錯縱橫的黑影在他們身後的樹林間流動。
「他們快追來了!」她趕緊道,嚇得魂不守舍。
「所以我們動作得更快。」東英說。
「他們在那裡!」
天外飛來一聲吼叫,嚇得松羽心跳漏了半拍,恐懼一發不可收拾。
「東英,他們發現我們了!」
「往這裡!」
東英拉著她突然間轉了個方向,筆直往東方的森林深處跑,希望能就此擺脫敵人的追捕。
只是當他們踏上一片凹凸不平的路面時,松羽沒注意到腳下的路況,滑了一下,整個人突然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