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見狀想跑,但還是晚了一步,馳卷而來的無形力量直接從他腳底竄起,纏住他,他登時有如萬箭穿心,血色盡褪,好不容易等到力量漸漸變小,身上的哆嗦不再那麼劇烈時,他也已不支倒地,先趴倒,再被門檻絆了一下,摔進屋內。
松羽慌亂地進入屋內,左腳冷不防被二當家肥壯的身子絆住,倏然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啊!」
與地面撞擊的強大力道猛然衝入她體內,痛得她咬牙閉目,更甚震落了頭上的牡丹簪,鏘噹一聲,簪子彈落,原地跳了幾下,最後靜靜的停止。
松羽很快地掙扎爬起,衝去替東英鬆綁。
她讓他平躺在地,自己已經泣不成聲。
「東英,不要死……你不要丟下我……」她的手微微顫抖地撫向他的臉龐。
「我還來不及為我的任性向你道歉,你不能就這樣走了……」
雖然瘀傷佔了他大部分皮膚,使她辨識不了他臉色灰白的程度,但至少指腹的觸覺清楚說明他唇瓣有多冰冷。
「求求你睜開眼!求求你睜開眼──」
她真當他死了,淚眼婆娑,哭著撲倒在他胸膛上。
「你太自以為是了,充什麼英雄嘛!」一會兒,她突然抬頭怒不可遏地責怪他。「要逃兩個人一起逃,不好嗎?哪怕是死,只要和你一塊兒,我也不在乎!」
隨後她又低頭痛哭。
「傻瓜……」
「你根本不瞭解我的心境,憑什麼批評我?」她臉上的熱淚滾燙,哭得頭都抬不起來。
「我當然瞭解你的心境,而且感動得熱淚盈眶……」
咦?這聲音是……
松羽登時停止哭泣將眼光往上抬,滿臉疑慮,在冷不防看清眼前情況時,她抿著嘴頓了好一晌,才驀然破涕而笑。「騙人,你根本沒哭!」
東英給她一個虛弱的笑容。「我只是失血過多,再加上挨了數百記拳頭,昏過去而已。」
松羽的心因他的話湧上一抹暖意。「幸好。」
東英藉著她的攙扶,緩緩站起。「丁牧他們人呢?」
「應該還在三里外的地方。」松羽心無城府地說。「小心點,別碰到傷口了。」
「三里外的地方?那你怎麼在這裡?」
東英倏然轉眼瞪著她,一臉不可思議。
松羽面露慚色。「我沒辦法自己一走了之,所以半途就踅回來……」
「哈薩克人容許你替我鬆綁?」他越聽越糊塗。「他們不──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突然發現屋外躺了一堆人,為數近百的哈薩克人,無論少的、壯的、瘦的、胖的,一概躺平。手中的兵器掉得滿地都是,仔細一看,可以發現他們兩眼翻白、面部呈微焦狀態,像被雷劈中了一樣。
「奇怪,他們怎麼全倒在地上?」松羽跟著墜入五里霧中,她清楚記得前一刻他們尚與她面對面的在說話,特別是那個二當家……「這是?!怎麼連他都倒在地上?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她用手摀住嘴,滿是驚訝地盯著門邊的巨大軀體,然後,她緩緩轉過頭來看東英,兩人彷彿心有靈犀般,不約而同低頭去看她那只挽著他臂彎的纖手。
松羽心登時漏了一拍,急忙要縮回手,但東英卻搶先一步握住她的手。「沒事!」
兩人都知道那代表了什麼意義。
東英突然一把摟住她,用兩手拚命撫搓她的背,否則就是臉碰臉、額頭碰額頭。「沒事了,你真的沒事了!」
松羽漸漸綻開笑容,難以理解地說:「這是為什麼呢?我突然將雷電存在體內,現在又突然恢復正常,老天爺在跟我開玩笑嗎?」
聽到她的話,東英那雙在她背上粗魯推撫的巨掌,忽而變得溫柔,輕輕地在她腰際擺定。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他道。
「為什麼?」她不解地回望他。
「你的的確確是我的吉神,命中注定的。」他對她咧嘴笑道,點破謎底,加重尾句語氣。
松羽垂下眼睫毛,實際地說:「說什麼命中注定不注定,你不也曉得我根本不是那個命定能為你趨吉避凶的人。」
她可還不曉得眾人全被玉靈耍了,壓根兒就沒有吉神。
東英用手托起她的臉,深情地看著她。「但是我也說過,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松羽,嫁給我。」
松羽突地瞪大眼睛呆望著他。嫁給他?
「你就是我這一生夢寐以求的女人。」
東英……
「願不願意?」
「但是,我有婚約在身……」
「阿卓?」
「不是他還有誰?」
他慢慢傾向她,直到兩人的嘴唇幾乎相碰在一塊兒,才魅惑地道:「搶走你人的,是我;搶走你心的,是我;搶走你清白的,依然是我。他敢跟我爭?」
「可是,阿卓他……」
「願不願意?」
他蜻蜓點水般地輕啄她的鼻樑、人中、嘴唇,擺明了商量不成就引誘。
「我……」
「嗯?」
他的聲音在耳畔近乎魔障地喃喃低語,用冰涼的鼻子與氣息吹拂她的臉頰,他的手放在她背後,使她覺得情緒都繃緊了起來。
在他這樣的柔情下,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她只有束手無策的點頭了。
「這才乖。」
他微笑地吻上她的唇,又是一陣意亂情迷。
就在兩人難分難捨之際,丁牧、呼特以及一支前來救援的精兵隊伍,緩緩的策馬靠近透出明亮光線的門口。
外頭漆黑,夜風又冷,不過他們的心倒是挺熱的。
「耶,你們看、你們看,兩人抱得多緊啊!」呼特竊笑不已地說。
「唉,只有我們這群傻蛋替他們白操心了。」丁牧無奈地接口。
「別這麼說嘛,這種畫面不也挺養眼的嗎?」
「是啊,挺養眼。」丁牧沮喪地應道。就因為太養眼了,這支平時威武神勇的雄獅,這會兒人人全成了口水氾濫的色漢子了。
養眼?嘖!
■■■■■■■■■■■■■■■■■■■■■■■■
雨過天晴,一輪明月在天際,馬車踩著月光慢慢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