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迷人,不僅僅是那張皮相而已,還包括那股神秘感……
松羽迷失在陌生的迷霧中,若不是腳滑了一下,倏地震回她的思潮,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天馬行空多久?
「花癡!」
責罵自己一句,她匆匆起來穿衣服。
套了上衣,她再套褲子,褲子一拉上來,她便懊惱的發現腰圍太大。
「所以才說男人的衣服不適合。」
無計可施之下,她只好兩手各提著褲子腰身一角,沒趣的踱出屏風,正想找條腰帶來綁時,腦中猛地一片空白,兩隻眼睛嚇得幾乎凸出來。
天哪,他為什麼會坐在那裡?他不是早出去了嗎?
赫然瞥見眼前悠然坐在紫檀扶手椅中品茗的東英,松羽震撼得幾乎無法喘息,心一驚,手一鬆,褲子刷的一聲,掉了下去。
她已經理不清自己驚愕的理由了,是她在外人的面前披頭散髮,髮梢還在滴水?不,不是這個問題……那麼是她沒穿鞋,十隻腳趾頭跑出來見人?不不,也不是這個問題……那就是她無法克制自己,偷偷欣賞他,現在作賊心虛了?不,也不對!是他們共處一室,她卻讓自己脫得一絲不掛,恣意沐浴!
不,不是!松羽低頭一看──
是她褲子掉了!
「啊──」
女高音尖聲狂叫。
東英呆直著雙眼,力圖克制自己勿做出大反應,冷靜看著她七手八腳地拉上褲子,尷尬得幾乎快死掉地衝回布簾後,但他卻克制不住自己的嘴唇從剛才一直開啟到現在,致使他口中的茶水形成瀑布沿著下唇垂洩而下。
唏……哩……
第三章
松羽怒火攻心,羞得無地自容地站在房廳中央吼道:「你看見了對不對?」
「沒有。」
東英坐在椅中,雙手好看地擱在扶手上,氣定神閒看著她發飆。
「騙人,你怎麼可能沒看見?!」
「真的沒有。」他重申。
松羽深瞅著他道:「我才不相信,你那時候的表情分明寫著──哎呀,看見了,全看見了!你還想狡辯?」
她可忘不了他呆坐在那裡目不轉睛注視著她醜態時,茶水直接從他唇邊流出來的模樣。
她當然知道自己當時的樣子有多糗、多不堪入目,但若不是他表情那麼誇張,她還可以逼迫自己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但就是因為他那個樣子,才令她耿耿於懷,想死了算了。
被問煩了的東英,再也沒耐性地說:「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麼問?」
松羽一顆心頓時跌到谷底。「原來你真的全看見了……」
他若再否認一次不就好了?再一次,她就不追問了……
她的心揪得都疼了。本冀望聽到一個抵死不承認的答案,讓她自欺欺人一下,但他現在這樣一語道破,儼然就像朝她腦門揮了一棍,揍得她晴天霹靂,所有希望瞬間崩潰瓦解。
「不該看的……」東英持續出聲,視線自然而然順著她身軀往下移……
松羽猛地發現,羞惱的拿起一旁椅墊擋在自己腰前吼道:「不准看!」
她知道他那下流的視線想滑到哪裡。
她的訊息傳達得一清二楚,東英的目光只好乖乖移回她臉上。「都看了;該看的,自然也不放過。」
他慢慢綻開了笑容。
松羽花容失色,登時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氣自己如此不小心,但更氣他這個壞胚子!
「不准告訴別人!都是你留在我房內不走才會發生這種事,如果……如果你讓我知道你把這件事洩漏出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是跟他說真的。
東英不應,反而正色地問:「告訴我,你究竟有何能力?」他早想問她了。
「死還需要什麼能力?要上吊?要服毒?要自刎?選一樣就對了,還需要什麼能力?」
「我是問你有何過人之處?」
「沒有。」她答得毫不猶豫,根本聽不懂他在亂吠什麼。
東英的眼神越轉越嚴厲、越轉越幽冷。「你一定有過人之處,老老實實說出來,大家心裡也好有個底。」
有什麼底?像他這樣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她有何義務將自己的底細全掀給他知道?況且,就像孩子們說的,她除了裝賢淑之外,沒一樣行,亂蓋倒是無師自通!
但是她念頭忽然一轉。「有,我的確有過人之處,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拳術精湛、功夫了得。做過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一件事,就是曾經拿了一支髮簪子,在紅磚砌成的矮牆上輕輕點了一下,碰的一聲,那牆裂成了兩半!」
東英面無表情地瞪視著她講得活靈活現的神情。
話峰一轉,松羽瞇起雙眸說話。「你若不想像那牆一樣,就快放我走,真惹火了我,你會吃不完兜著走。」
她已用盡她最大的想像力來唬弄他,反正也沒損失,說不定他會因此畏懼她,放她回疏勒城。
不過,她很快發現自己在作白日夢。
東英要硬就是全然不動聲色,蟄伏得像只午睡中的優雅野豹,要麼就來個猝不及防,驟然變成張牙舞爪的狩獵者。
松羽警覺的瞥見他那雙好看的手動了一下,下一晌,她的左臂已冷不防被扳轉至身後,椅墊掉了,她瞪大眼睛,整個人迅即被他釘趴在圓桌上,臉頰硬是貼在冰涼的桌面。
「你做什麼……啊!」她慘叫一聲,肩膀刺骨的痛楚幾乎令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東英問:「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這麼不堪一擊?」
「放開我,好痛……」
她的手快被折斷了。
「說!」
這麼凶她怎麼敢說?
匆匆一瞥,松羽忽地瞧見桌上的夜光杯,靈機一動立刻開口道:「夜……」
不,不行,她不能說夜晚,一旦說是夜晚,時間馬上就到,屆時未展現神力,她可又要被他壓在這裡施以暴行了。「月、月圓之夜,我在月圓之夜就有神力……」
「月圓之夜?」
「那是一段奇遇。」
「奇遇?說下去。」
「民……民間傳言湖面呈半月形的天池,是西天王母沐浴之處,我在那裡沒遇見西天王母,倒是遇見一名白鬚老和尚。他生得慈眉善目,白色的鬍鬚宛如雲藹雪霧,雖然年紀很大,但行動如風。我見他手捧一個缽,便給了他一些銀兩、一些乾糧,他當時對我笑了笑,沒說什麼,拍拍我的肩便繼續他的旅途,但從那之後,每逢月圓之夜,我就會產生一股神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