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蘭快逃!」果楨神色一黯,倉皇失措地拉著阿扎蘭霍然轉身就跑。
玉暘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不逮住她休想上路回京,當然在那之前得先撂倒這只愛逞英雄的小潑猴。
「逃?想得美!」他的話印證了他的動作,教兩人不寒而視,轉瞬間他竟已乘勢由他們背後追趕上來,腿一伸便將果楨絆倒,讓他跌了個狗吃屎。
「咳!咳!好痛!」果楨被衝上的塵沙嗆得滿臉眼淚。
阿扎蘭心猛然一緊,順著果楨趴在地的身影看上去,夕陽將玉暘的身影輝照成艷金色,她直接與他淡漠的眸子對凝。
他先是一怔,恍如他也沒想到兩人會突然對看,接著他有禮地笑了。
不!不是有禮,是胸有成竹的笑了!阿扎蘭被他的笑轟掉了神智,錯愕地眨了好幾次眼,她直覺得想尖叫,然而過度震撼之下,她的叫喚全成了無聲息。
「束手就擒吧!」
「放開我!」她大叫,拚命往後拖拉想躲開那條抓住她右手腕的強悍大掌。「放開阿扎蘭!阿扎蘭你快跑,牧場就在前面!」果楨激動地跳起來,自他背後巴住玉暘全身,幾乎咬著他的衣領發飆。「別怕,蹬上馬,去!」
「放手!放……手!」阿扎蘭情急之下,使力咬上玉暘的手。
「嗚!」玉暘飲痛瞇起眼,終於鬆手。「可惡!」
「阿扎蘭你快跑,這傢伙就交給我了!」依言,果楨趕忙收緊臂膀,五官擰成一堆地死抱著玉暘的雙腿,決定與他共生死,絕不讓他跨出半步。
「果楨少爺,你保重!」阿扎蘭盈著被玉暘嚇出來的淚霧,疾奔而去。
「呵呵,覺悟吧你,玉暘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要跟你共存亡!」
玉暘被激怒了。「給我下來……你又不是女人,抱那麼緊做什麼?!」
「我喜歡。怎麼樣?怎麼樣?」
「下來!」他的狂吼,只換來果楨洋洋得意的訕笑。
「做夢!你這來路不明的傢伙,以為講幾句唬弄話,就能騙得我們團團轉帶走阿扎蘭嗎?別笨了!阿扎蘭舉目無親,你奉誰的命啊!放屁不打草稿,蠢!」
「臭小鬼,你罵誰蠢?小心我——」
啪!玉暘尚停留在舌尖的話,倏然被擊中他左頰的拳頭打斷,愣得說不出口。「阿……阿扎蘭!你怎麼又回來了?!」果楨不敢相信地撐大雙眼看著面前氣勢甚焰的小女人。「傻……傻瓜!你用不著替我擔心,他要捉的人是你,不至於對我不利,你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哇啊!」果楨臉上血色頓失,阿扎蘭二話不說,再度揮出第二拳擊中玉暘另一邊臉頰。「阿……阿……扎蘭?」
啪!啪!啪!啪啪啪啪……
「白癡啊,你!你當我的臉是伸冤大鼓呀!連打帶抓就算了,還愈打愈順手!」玉暘忍無可忍地破口大罵,滿臉登時脹成豬肝色。「痛死我了……」
啪——玉暘整顆腦袋扭到另一邊,他的眼睛睜得好大。
「你沒見過壞人是不是?」他笑了。笑得令人發毛,目光狠狠地瞪向她。「氣死我了!」他雙手上下一抓,扣住鎖骨上的手臂強勢一拽,果楨隨即在驚顫的叫聲中倒栽蔥似地被扔了出去。
「我的……腰……」
「現在才想跑?太遲了!」
阿扎蘭沒給他留下一句話,先前有恃無恐的神情一掃而空,她加大步伐,使盡全力往牧場全速開跑。
「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玉暘怒斥地追上去。
一時間,滔滔青浪間,腳步聲紛沓不休,只見阿扎蘭一身靚藍裙擺抓在手心,一頭長髮在空中飄揚,沿著泥土路道跨進芳草碧連天的開闊牧地。
「你這女人有種,敢打我——」
他的忿怒築高她的緊張。
她在高地牧草上,拉住其中一匹白馬,依果楨先前所說的話,蹬上一旁半高不矮的石塊,吃力攀上種馬背,然後踢馬前進,沿著草原馳聘而去……
「阿扎蘭!」
*** *** ***
綠草茸茸,野花叢叢,隨風搖曳,放眼望去,前頭是遼闊無邊的蒙古大草原。阿扎蘭往山裡騎去,紅艷余暈在她身後平原緩緩展開,將她的身影融入自然的景致中。她彎腰壓低身子,穿過一截橫擋在小路中央的大樹幹。
「駕!」
等馬身完全通過,她立刻調整馬身,踢向馬腹,吆喝有聲,以精湛的騎術跳越過一窪水池。待她騎上北邊的低丘,才勒住馬停下,馬站在低丘上左右甩頭。她回頭端詳遠方,並未如揣想中會迎見玉暘悻悻然的面容,但狐疑歸狐疑,她依然把馬掉頭朝向林子裡,直馳而去。這片林子白樺如海,她乘風馳聘其中,奮力穿梭其中,驚起林間的鳥雀四處飛散。出了這座林子,再向南騎,她就能從另一條路繞進部落,一旦回到部落,到處都有可供她藏匿的處所。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玉暘已經到過部落,應該不至於舊地重查,躲個三兩天應該不成問題。
「至於三天以後……就再說吧!」她正通過一處深幽林海,心頭一陣鬱結。「駕!駕!」她加快速度,一鼓作氣衝出這片林地,轉瞬間,她驀地看見前頭的路障,喉頭倏然一緊。「天啊!」
她放聲尖叫,緊急勒馬,馬匹猛地凌空人立而起,發紅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隨即它用腳重擊地面,頭奮力往前一垂——「哇!啊!啊——」她的身子咻地被拋了出去,一頭栽進草叢。
「咳……咳……」她趴在地上乾咳,疼得眼淚直流,懷疑自己就快死了。「跟我鬥智,你還差得遠咧!」玉暘取出一條皮繩,走過來就往她的雙手腕捆。「你這是幹什麼?」她花容失色。「不要,不要!」
「我奉令來接你,用綁的,也要把你綁進京。清楚了嗎,潑婦?」
玉暘抱起她,將她一個翻身整個人橫掛在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