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賞了他一記過肩摔!」溫雅憤然宣稱。
「你……什麼?」何湘灩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我給他一記過肩摔。」溫雅重複。「柔道的招式,你應該曉得吧?」
「天!」何湘灩驚呼一聲,總算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她刷白了臉,抓住餐桌對面溫雅的手。「他還好吧?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瞧你這副緊張兮兮的模樣!」溫雅不贊同地顰起眉。「他沒事,好得很。摔他一記有什麼了不起?頂多讓他頭暈眼花而已。」
「是嗎?」何湘灩長吐一口氣,這才放下一顆著慌的心。「他沒事就好了。」她說,微微苦笑。
溫雅翻白眼。「拜託!湘灩,這男人負了你耶。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到底把你當什麼啊?你幹麼還這麼為他擔心?」
「我——」何湘灩張唇,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得端起咖啡,淺淺啜飲。
溫雅望著她悵然若失的動作,神色一緩,嗓音一柔。「你別再想他了,湘灩。雷就是那種男人,他不定性的,愛上他只是徒增痛苦而已。」她拍拍她的手,表示安慰。「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還忘不了他,不過為了那種男人牽腸掛肚真的不值得。」
「謝謝你關心我,雅。」何湘灩低聲道,斂眸望著咖啡杯。「不過雷沒告訴你我們分手的原因嗎?」
「還用說嗎?還不就是他膩了煩了!」溫雅冷哼。「我追問他半天都不肯說,肯定是作賊心虛!」
「……他是為了保護我。」何湘灩揚起眸,眼神澄澈而哀傷。
溫雅一愣。「究竟是怎麼回事?」
何湘灩歎息,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娓娓說清楚,未了,幽幽加上一句——
「全世界的人都以為他負了我,可其實……是我騙了他。」
「原來是這麼回事。」溫雅惘然,沒想到聽到的竟是這樣一個故事。「難怪雷會生氣了。」
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如此用心,卻遭到對方欺騙,再怎麼脾性溫和的男人怕都會受不了吧。
她真不該一時衝動就動手的。這衝動脾氣什麼時候才能改改呢?
溫雅歎口氣,美眸掠過一絲懊惱。「那他……跟他父親怎麼樣了?」她追問。「他真的不理他了嗎?」
何湘灩搖頭。「他有來醫院看雷伯伯,只是不肯現身。護士小姐告訴我,他幾乎天天打電話來問雷伯伯的情況,前天我去醫院時,也遠遠地看到他的背影。一她頓了頓,神情惆悵,鼻尖漫上一股酸。「他瘦了好多。他這陣子一定吃不好睡不好,都是因為我——」她垂下頭。
「別這樣,湘灩。」溫雅柔聲勸慰她。「你也是好心想幫他們父子倆,你只是想讓他們和好而已。」
「不不,是我不好。」何湘灩痛楚地搖頭。「是我對不起雷伯伯,更對不起雷。我把整件事搞得一團糟,弄得雷伯伯現在看不到兒子,雷也痛苦得要命,都怪我,是我不好。」她不停地自責,臉上的表情像恨不得甩自己幾個耳光。
溫雅望著她,一陣心疼。
她說雷瘦了,她自己何嘗不是呢?臉頰凹進去了,眼下浮著黑色淡影,就連從前烏亮的髮絲也失去光澤,整個人看來憔悴不已。
她說雷吃不好睡不好,她自己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吧。
明明相愛的兩人,何必如此互相折磨呢?
「你打算怎麼辦?」溫雅溫煦地看著何湘灩,替她拂攏微微凌亂的發縉。「不想找個機會跟他解釋嗎?」
「我當然很想。可是他……」何湘灩深吸一口氣,抑制不爭氣的哽咽。「不肯見我,連電話也不接,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好?」
「那傢伙!」溫雅無奈搖頭。「發起脾氣來,也真夠固執的。」
何湘灩抽出紙巾,按了按眼角及鼻尖。「雅。」她啞著嗓子喚,閃爍不定的眼神掩不住倉皇。「你想他……還愛不愛我?」
「我想應該還愛吧。」溫雅淺淺一笑。「不然以他那種漫不經心的個性,被女人騙了頂多一笑置之,照舊過自己瀟灑自在的生活。會那麼鬱悶,就表示他真的很在乎你。」
「真的……是那樣嗎?」何湘灩猶豫著,看得出來很想相信她的話,卻又不敢放縱自己懷抱希望。
「你不相信嗎?」溫雅笑望她躊躇失措的神態。
再怎麼聰慧的女強人,談起戀愛來,也會失去一向的自信呵!
「如果真是那樣,那我想——」何湘灩出神地瞪著桌上自己緊緊交握的十指。「試一試。」
「試什麼?」
「我要追回他。」她忽地揚起容顏,神態是一種近似倔強的堅定。「這一次,換我來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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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你的仰慕者又送便當來嘍!」
會議室外,響起半戲謔的呼喊。
正在跟幾名製作助理討論新節目的雷楓樵身子一僵,臉色明顯一沉。
「這次又是什麼好料啊?」外頭繼續傳來令人生氣的無聊對話。
「咦?是壽司耶!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義大利面、三明治、炒飯、米粉、廣東粥、中式便當……這女人還滿多才多藝的嘛。」
「上禮拜六晚上還燉雞湯來呢,你都不知道聞起來有多香!還有彭大海,給他潤嗓子。」
「那今天晚上會不會有?雷待會兒不是要做現場節目嗎?」
「肯定有!我跟你打賭……」
會議室門扉陡地被拉開,露出雷楓樵陰沉暴怒的俊臉。「那便當隨你們要吃掉還是丟掉都行!別在我開會的時候在門外吵!」
「真的可以嗎?那我們就不客氣嘍。」
「哼!」雷楓樵冷哼一聲,狠狠踢上門。
室內幾個年輕助理難得見他發脾氣,都是噤若寒蟬,呆呆望著他,一句話也不敢說。
「看什麼?」他怒瞪他們。「繼續開會!」
「啊,是。」助理們連忙唯唯應諾。
反倒是雷楓樵轉著原子筆,一面聽著助理說話,一面陰沉地轉動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