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依然不語。
一旁的老婆婆看著九公主的那雙老眼不禁露出奇怪的神色——
她不明白小姐為什麼不直截了當地否決這個問題?對方所說的那個女子應該不可能會是小姐才對啊。
「當然,你可以否認;不過,我想九公主身上那種獨特的冷香氣味,應該不是很普遍吧?」問這個問題時,應君衡已是心中有數,「請你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那位姑娘?」
如果她不是當天那位姑娘,明確地否認就罷了,又何必如此令人生疑地保持沉默?除非九公主是個啞子!但他知道這絕不可能。
由於心中已有明確的答案,應君衡的態度以及問話的口氣,都顯得咄咄逼人。
「九公主,請回答我……」
在應君衡一再的逼問下,終於逼得九公主開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微細如風的話語自簾後飄出之後,簾後的人兒很快地起身離去。
是她沒錯!輕柔微細的噪音讓應君衡確定了這一點,再無懷疑。
「等一下!」
他起身想追上前去,一旁的老婆婆趕忙攔住他。
「你想做什麼?」
「我要見她。」
「小姐離開了,表示她不願再和你談話,你快走吧!」老婆婆想推他離開。
應君衡頎長俊逸的身影卻不動如山。
「我不走,我一定要見她一面。」他相當堅持、毫不讓步。
「小姐不會見任何人,你走!」
「你……」應君衡有意硬闖,但死拉著他的老婆婆卻令他無可奈何。
以他的身手,不是沒辦法擺脫對方的箝制,但面對這樣的老者,叫他如何動武?
「就算你貴為小王爺,在『泣蕪居』裡,也由不得你胡作非為!」老婆婆聲色俱厲地斥責,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
應君衡見此情況,也只得暫且罷手。
「罷了。今日應某打擾了,告辭。」
說完之後,飄逸的身影翩翩然離去。
* * * * * * * *
禎王府正廳上,一向高貴優雅的禎王妃一反常態,一臉愁容地來回踱步著,似乎不勝焦慮心急。
彥文、彥武二人也坐在廳上,臉上皆是憂心之色。
「王爺回府。」聽到僕役傳來王爺回府的消息,王妃忙不迭地轉身迎了出去,那兩兄弟也起身相迎。
「如何?王爺,可說動了九公主?」王妃一見到禎王爺,急忙就問。
只見禎王爺歎了一口氣,搖搖頭,並不作答;逞自走入大廳坐下。
見此情況,禎王妃心中已明白七、八分,不由得一臉灰敗,頹然地坐回座位。
「九公主……還是不答應嗎?」她氣弱地問道。
「九公主態度冷淡,實在……」禎王爺挫敗地搖搖頭。
原來自從那一日彥文等人被拒絕回府之後,禎王爺和禎王妃見應君衡痛苦如故,且贏弱之態日益加劇,實在於心不忍,所以過了幾日,禎王爺便決定親自前去拜託,冀望能以王爺之尊說動九公主。
但以今日的情況看來,禎王爺的親自出馬依舊是徒勞無功。
「外甥早已說過,那九公主冷面冷心,不論由誰出面,都是討不到情的。」彥武歎息地說。
「可是……難道事情就這麼算了不成?衡兒怎麼辦呢?」王妃不禁流下淚來。
「我……這……唉……」禎王爺也只能歎氣。
廳上頓時沉靜下來,在座四人各自憂心忡忡。
「我想……」過了片刻,幀王妃忽又開口。「如果以禮相請行不通的話,我們能不能以強迫的手段?那九公主雖然名為『公主』,但實際上和一般的庶民百姓並無所不同……」
一向溫雅有禮的禎王妃說出這等話,實屬驚人。
她亦不願如此,只是眼見愛子性命遭遇威脅,除了求救於九公主之外別無他法,只得出此下策。
在禎王妃的想法裡,他們是高高在上的王公貴族,雖然身份不比皇族尊貫,但要以他們的權勢去脅迫一個被廢為庶民的公主就範,還是綽綽有餘的。
「行不得、行不得。」王爺聽到這話,連連搖頭。「別說仗勢欺人原來就使不得,九公主雖然已被廢為庶民,可畢竟是皇族血脈,哪容得我們無禮?何況,九公主也不是可以受人脅迫之人……」
說到這裡,禎王爺不禁回想起方才拜會九公主的情況。
說實在的,由九公主身上領受到的威嚴之感,令他至今仍心有餘悸……
這倒不是說九公主的架子端得很高,只是從她身上散發的那股尊貴之氣,自然而然地令人心生畏懼。
會見九公主的時候,被隔離在簾外的他竟有一種身在皇宮內院的感覺,彷彿他所面對的人,不是一個已失去實質身份的公主而依然是令人畏服的皇族貴胃。
對於今日所見的那個傳說中的九公主,他只有一個感想——
不愧是出身高貴、賢良淑德的華妃娘娘所生之女,雖然長於革野民閒,其氣質依然不同凡響。
很難相信這樣一個氣質高貴的公主,居然會如玉清真人所說那般,具有忌天克地的詭奇命格……
禎主爺正自思量,只聽得身邊王妃問道:「如何脅迫不得?莫不是以我們禎王府之權勢,還奈何不了一個落魄公主?」
由於愛子心切,急躁的王妃出言不甚客氣。
禎王爺尚不及回答,一旁的彥文便開口了——
「姨娘,話不是這麼說。您不曾見過九公主,所以您不明白。九公文雖然已失實質身份,但由她身上所散發的尊貴氣度,實在令人不敢冒犯。」
回思當日和九公主對談的情景,連素日甚直辯才之譽的他,開口都得小心翼翼,深恐多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得罪尊貴的九公主。
他從沒有如此畏過過一個人,可是那個已被廢掉的九公主卻教他畏服得近乎詭異……
「是啊,姨娘,如果那個九公主是可以威脅利誘的人,上一次我和彥文早就對她不客氣了。」彥武深有同感地附和兄長的話。「問題是……那個九公主不知怎的--老實說,當真有點邪門古怪,我們在她面前居然連話也不敢多說,不知在畏俱什麼。」在彥武的心眼裡,絲毫不會察覺到九公主的氣質什麼的,他只覺那個躲在簾後的神秘公主很古怪,她所散發出來的詭譎氣息,和她住的房子一樣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