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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的確是這樣沒錯。所以姨娘,我想脅迫九公主這法子,大概是不可行的,何況姨丈一定也不肯這麼做。」 

  彥文說著,看了禎王爺一眼。禎王爺點點頭,表示贊同他的話。

  「那這可怎麼辦才好呢?難道我們只能就這樣看著衡兒受罪?」

  禎王爺只手撐著發疼的額頭,神情不勝煩優。

  「讓我再想想吧!」他說。

  就在眾人為應君衡之事煩惱不已的時候,他本人則是靜靜地待在他自己的院落——「晴耘閣」,想他自己的事。

  夜夜鬼魘的糾纏,令他不勝其苦,但他卻也從不曾將這些事放在心上,所以眾人的煩惱並不是他的煩惱;他的心中另有一段心事。

  那一日他離開九公主的「泣蕪居」之後,又曾前去造訪數次,但那位姑娘似乎再也不肯見他,屢次命那位老奴將他摒在門外。

  不過,他不會因此而放棄。他告訴自己,不見到九公主絕不罷休!

  為什麼他對於那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古怪公主如此執著?其實,他也沒有惡意,更不是存心騷擾,他只是想再見「那位姑娘」一面罷了。

  自從那日在東郊救了那位姑娘,為她絕世的容顏所震驚後,他就再也無法忘懷她。

  他不知道何以他會對一個陌生的姑娘如此在意?也許,他只是純粹為她的美貌所吸引;也許,是她的疏離引起他的好奇;也許,因為她是九公主……

  如果這位姑娘當初就那樣跑了,從此不再出現在他面前,雖然他迷戀於她的美貌,但他也不會刻意去追尋,而只是將她當成偶然飄掠過他短暫生命的一朵絢麗雲彩,一切就這樣結束。

  然而如今她再度出現了,而且身份是那個謎樣的九公主,這就再度激起他的情愫。

  他向來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人,如今他有一種想認識九公主的衝動,便勢必付諸實行;雖然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非這麼做不可,或許是為了滿足好奇;或許,是出於一股迷戀之情……

  打從出生到現在,二十一年來,他認識的佳麗不計其數,就連他的前任妻子,也是個頗具盛名的美人,但他卻從未見過如那位姑娘般的絕色,更遑論令他迷戀至深。

  在他所剩不多的生命裡,還能識得這樣的麗人,或許是天意吧?倘若能夠認識她,即使上天注定他是這樣夭折的命運,他也可以死而無憾。

  上天還是待他不薄的,他想。

  第三章

  風搖翠帶飄蕙露,月照金繩籠寒煙。

  月光下,荒涼的『泣芫居』冷寂闃靜得駭人。

  夜深時分,庭院中蘼蕪金葛等香草覆蓋著霜華露水,在清冷的蟾光下,宛如沾著了淚水,在靜夜中哀泣這一片荒蕪景象。

  悄悄地,一抹清峻秀逸的身影帶著月華,降臨這一片蕭條的庭院。

  那道身影落在庭院之後,穿籐越葛地朝主屋而去。飄逸的青藍色衣袂輕輕地自香草叢中拂過,發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詭異悉卒聲。

  那個突然造訪的人慢慢地靠近那棟黑影似的屋宇,一陣隱約傳來的音樂之聲驀然令他停住腳步。

  他凝神靜聽,辨出那是鼓瑟之音。--蕭越衰戚的輕微聲象化在風中似的,正從屋後斷斷續續地飄蕩而來。

  來人轉往屋後行去。腳步輕俏無聲,似乎深恐驚著了後院憶沉眠的月下薇蕪。

  這棟屋宇的後方是和前廳一樣的設計——一扇垂掛著軟簾的偏門,簾外是環繞整棵屋舍的木製迴廊,簾內則是一間小小的客室。

  造訪者來到簾外不遠處佇立。 

  明亮的月光在簾上映出一道明顯的清麗身影;蕭颯的鼓瑟之聲在寧靜中愈形清晰。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來人有意無意地微吟著,低沉幻魁的聲音化散在風中,驀然驚動簾後的鼓瑟之人。

  鼓瑟之聲鏗然而止。

  「誰?」九公主安坐於簾內,文風不動,只是出聲詢問。

  「在下應君衡。」他登上迴廊,俊美無儔的臉龐在幽藍的月光映照下,隱約幻化出一種魅惑異彩。「深夜來訪,驚擾公主,在下不勝惶愧。」

  聽到來者是他,九公主隱藏在黑影中的神情微微一變。

  「你來,有什麼事?」她輕柔的嗓音縹緲如故,彷彿來自遼遠的空山深谷。

  應君衡碩長的身軀倚立門外,清冷月光將他俊逸的身形投映在軟簾上,化作一道迷人魅影。

  「不為什麼,只是想著九公主尚未給我答案。」他回答,輕柔的嗓音淡如和鳳。

  沉默了一下,九公主慢慢地說道:「我早已說過,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他輕輕一笑。

  「九公主如此抵死不承認,難道是以為區區一道軟簾,可以阻隔我嗎?」他語意輕柔地說道。

  「什麼?你……」

  當九公主意識到他的意圖,以長袖掩面起身欲走的時候,已然太遲——

  應君衡閃身進人簾後,一把捉住意欲逃離的九公主的右手,將她整個人拖人懷中。

  突來的舉動令措手不及的九公主愣了一下,等到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置身在對方寬大厚實的胸懷中,連忙掙扎著要脫離。

  應君衡兩隻手臂似鐵一般牢固,緊緊地箝制著她,不容許懷中之人逃脫。

  黯淡月影下,兩個一大一小重疊的影子隱隱透露出不尋常的氣息。

  「放開我!」九公主見掙脫不了他的懷抱,低聲怒斥;低垂的玉容依舊掩於紫丁香包夾紗袖後。

  應君衡置若罔聞,微笑說道:「既然九公主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如今又何須遮掩?」

  原先一直低垂著頭的九公主聽得如此說,驀然放下衣袖,昂首傲然地面對他。

  「如果你是想以當日的人情逼迫我救你,我無話可說。」她率性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掩面的衣袖放下之後,驚世絕俗的冷艷容顏在月華的籠罩之下,散發出令人不敢退視的絕麗光采。

  果然是那日懸崖下的那張絕世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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