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戰雲密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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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

  第三章

  攻陷巴陵後,由鳳翔統帥的女媧營兵分二路,鳳翔與辛渡沿長江沿岸順流東進,閔祿則是奉命南下,準備在攻陷長沙後,趕至宜春與正自益州出發東進的楊軍聯合東進。

  西風中的氣味,瀰漫著殺意。

  秋季,原本就是肅殺之季,人們在江河之畔大肆捕獵,也在深山野嶺中射獵肥美的獵物,這個充斥著血腥之味的季節,亦是人們屠殺人們的季節。

  因長年來不興戰事,且自古以來商道繁盛,故而城牆薄弱,甚至特意為南北往來的商旅在城外四處築造便道,以便利商隊進城的長沙城,由城牆功用與結構來看,遠不及九江或丹陽等長江沿岸一帶城市那般固若金湯,倘若遭楊軍一攻,必定岌岌可危,為此,長沙城總管在閔祿率大軍即將進抵之前,派放出城中所有能集結的軍力,趕在楊軍攻城前進行迎戰。

  秋蘆在烈焰中裊裊曼舞,遠處的南軍正放火縱燒蘆葦,以阻止楊軍前進。

  煙霧瀰漫,南軍定是在火勢中摻加了些什麼,煙霧經風吹來,刺眼亦刺鼻,辛辣得令人喉際犯癢、淚水直流,但整個軍伍中,卻無人敢出聲輕咳,全軍在奉令停止前進後,靜待閔祿下一步指示的眾士兵,更無人有絲毫動作。

  坐在戰駒上的閔祿,對南國這點阻擋楊軍前進的手段並沒放在眼底,在遭煙熏了一陣後,他看了看遠處的山丘,以及躲藏在山下秋原中的南軍,下令大軍中的箭伍來到前陣,取出比伏遠弩射距更遠的勁遠弩,在箭端包覆了油棉加以點燃之後,以勁遠弩射向南軍後頭的山丘。

  秋濃葉雕、枯枝遍山的山丘,遭火油一舔,乾燥的山林即刻著了火,熊熊烈焰沖天不散,阻絕了敵軍的去路後,閔祿再命人為所有戰馬覆以石棉所制披甲,騎兵也著上石棉甲、口鼻覆以濕巾,再命人汲水,將一桶桶冷沁至骨子裡的河水,一股勁地往騎兵與戰馬的身上潑澆。

  奉命率隊踏火衝鋒的前將軍萬業,面上覆以濕巾,高揚起陌刀策馬率眾騎兵衝進火光與煙霧交纏的秋原裡,為楊軍開道之餘,也讓後頭緊跟著前進的步兵有機會以刀剷除秋草滅火。

  原中有埋伏。

  躲藏在原中的南軍拉著絆馬索,一一絆倒敵軍騎兵的戰馬,等待已久的步兵隨之上前誅滅墜馬的楊兵,領軍的萬業見狀,命眾騎兵拉緊韁繩令戰駒揚蹄,在嘶嘯的馬鳴聲中,不斷踩踏在空中的馬蹄,登時踏破了數名南軍的人頭,接著萬業躍下馬背,迅速領著已上陌刀的眾騎兵與跟在後頭的步兵進行肉搏。

  茫茫秋草中,也不知藏在裡頭的敵軍究竟有多少,在無法估量敵軍來數的狀況下,一面殺敵前進的萬業,朝跟在他身畔的副官殷泉指示,速退至大軍中路帶來更多兵援,領命殺出重圍的殷泉,火速傳訊至中路,得訊的閔祿,即下令全軍強攻。

  原本居於下風的戰況,在閔祿大軍開到時有了改變。

  下令步兵伍以橫陣前進的閔祿,將步兵在廣闊的草原上編列成一長串橫伍,一橫伍後接一橫伍,組成橫向結陣,不放過草間任何一個縫隙,也不給敵軍任何可躲藏的角落,一步步朝著火的山丘下方前進,將敵軍困在進退不得的草原中。

  當戰地愈縮愈小,可供躲藏之處也愈形減少之時,壓低了身子躲藏在原中的敵軍紛紛自原中冒出頭來,組成方陣攻向楊軍橫向列陣。深知橫向列陣的缺點在於一點若破,整串橫陣即毀的閔祿,仗恃著兵力勝於南軍,並不在乎南軍方陣的衝鋒,橫陣中若是有人倒下,後頭的士兵即填補起橫陣,而後呈一直線前進的橫陣在閔祿的令下,更改陣形由列陣最兩邊的步兵快速前進,中陣的步兵放緩腳步,將橫陣收攏為圓,準備收網一舉圍攻南軍。

  處在圓陣中的前將軍萬業,在聽見楊軍吹響的號角聲後,知道閔祿即將進行圍剿,於是他忙喝聲下令騎兵伍朝圓外退出,以免遭我軍誤傷。這時,一根冷不防自草叢裡射出的箭矢,忽抵他的胸前,但在近距離下卻未刺穿他胸前的鎧甲,他愕了愕,不解發箭者力道為何如此孱弱,但隨後沒想那麼多的他,揚起陌刀橫劈向草叢欲令躲在草中的敵軍現身,就在他下一刀即將砍至之時,赫然發現裡頭竟藏有婦孺的他,急急將手中刀勢一止。

  訝然靜盛在他的眼中。

  他是知道南國西南兵源短缺,但萬沒想到,南國竟是缺到這等程度,竟連城中的婦人與小孩也都被派上戰場,放眼望去,跟在南軍軍伍後這些被派上的民兵裡,男女老幼都有,龍蛇混雜兵資不齊,很顯然是支臨時組成的湊數的隊伍,抑或是長沙城裡最後的希望,但,小孩的箭射不遠,婦人甚至舉不起手中沉重的陌刀,這支雜亂無章連結陣殺敵都不懂的軍伍,不過是支前來送死的盲兵。

  恐懼在他們的眼中流竄,面對著楊軍巨大的戰馬與手攜長柄陌刀的戰士,他們哆嗦個不停的小小身軀,透露出他們的無奈與悸怕,怔看著他們的萬業,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人性與憐憫這兩種東西。雖然,身為軍人的他,根本就不該有這些東西,但自投身軍伍以來,始終認為踏上沙場就是要殺敵的他,卻在此時,怎麼也無法對不是軍人的他們下手。

  兀自下了決定後,轉首看了看左右的他,以雙眼暗示他們往旁邊的草堆裡躲,藏在那裡別被發現,但不解他眼中含意的婦孺,仍是一徑地抱著彼此跌坐在原地。

  「去……」他只好壓低了音量,不能等地催促著他們,「快去。」

  不敢相信竟能死裡逃生的婦孺,愕然以望。

  「快──」用力催趕著他們的萬業,就連個字句也無法完整地說出口,一陣刀光驀地閃來,他的頸項,似遭人劃了一條血痕,燙熱的血液頓時沿著頸間噴射而出,而後人頭在婦孺驚恐到極點的眼中,緩緩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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