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戰雲密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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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從未與門下客卿商討過這點的閻翟光,面色峻歷地攏起了兩眉,思索了一會後,又再問向另一個令他相當介意的人物。

  「十年閻相十年祿相,此話又何意?」

  尹汗青聳聳肩,「相爺雖是聖上面前的紅人,但祿相在朝中與相爺平起平坐,又是太子丈人,一旦太子登基,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由祿相取代,理所當然。」

  「你倒是挺會說話。」被他一席話說得心生煩惱的閻翟光,當下臉色又更加陰沉了三分。

  「不敢。」尹汗青微勾起唇角,「下官不過是說出下官愚見罷了,聽與不聽,還在相爺。」

  「你是何人所派?」聽完他的話後,壓根就不把他當成與府內客卿一般的閻翟光,不禁要懷疑,這是哪一方人馬想要拉攏他而派出來的說客。

  尹汗青並未在這事上再扮糊塗,一臉正經地吐實,「下官為齊王玄玉而來。」

  「齊王?」他有些意外。

  尹汗青恭請地揚起一掌,「相爺若欲得退據之道,齊王可為相爺親掘日後安居之窟。」

  果真如此。

  摸透來者居心的閻翟光,往椅內一靠,可從沒想過要將自己日後仕途寄望在個王爺身上,再說,服侍在聖上面前,又與太子交好的他,為何要去向一個身份次於太子之人靠攏?

  他冷冷打了個回票,「太子在京中隻手遮天,老夫為何非得齊王不可?」

  「相爺乃開國功臣,在朝中鋒頭處處壓過太子,功高震主,太子早有戒心,再加上相爺不如姻親血親,太子日後又為何非留相爺不可?」有招拆招的尹汗青,切中要害之餘,說得比他更加毒辣,「祿德功官居相位,領太子妃皇戚在朝中專權,相爺在朝中雖是中流砥柱,卻與祿相不屬同道中人,一山不容二虎,試問,日後祿相又為何非得容下相爺不可?」

  當下激動得氣息不順的閻翟光,從沒想過遠日之慮非但不遠,且已即將來到身後,經尹汗青一席話後宛如酸醣灌頂的他,在激動之餘,心底不禁升起一陣寒顫,但倔著面子的他,卻又不願加以承認他所說是真。

  「太子有敬於我。」再次開口時,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尹汗青抬起頭來,徐徐搖首,「日後未必。」

  「朝臣眾臣惟我是瞻。」

  他挑高了兩眉,「此景不長。」指望那些牆頭草?身為一國之相,看遍朝中權術耍弄,他應該還沒笨到會相信那些市儈的官吧?

  「聖上視我如兄弟。」也只能搬出最後的靠山了。

  「歲月可會饒人?」只此一句,全盤推翻他所有的希望。

  望著尹汗青的雙眼,明白自己是在自欺欺人的閻翟光,不願承認地別過臉。

  「齊王未必敵得過太子。」就算要撿其他高枝以供日後棲身,齊王可會是太子的對手?

  「上位者,欲御下臣,需財權兵三者並獲。太子有財,但漕運之首康定宴卻向齊王臣首;太子有權,但位居東宮卻令太子行事不可明目張膽,權勢更不若相爺;太子有兵,手下卻無滅南元麾將軍余丹波更無樂浪。」一鼓作氣詳析三者的尹汗青,語氣既重且犀利,「齊王先下洛陽再滅南國,總管洛陽、地獲九江,左擁兩江富利、右擁軒轅大營,若有相爺助勢,齊王直撲長安只是早晚,屆時太子可擋其勢與否,尚待商榷。」

  沉默在房中盤旋了許久。

  冷靜下來後,閻翟光不得不照著他的話分析利弊。的確,手擁丈人祿相的太子,並不是非他不可,而祿相一派早想除掉他這股勢力,以在朝中坐大,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好歹他也是助聖上開國,並進言滅南的功臣,若只是巴望著太子在日後不動其地位,他的顏面將往哪兒擺?而權勢,則是種一旦沾上了,就將永無休止的麻藥,若是日後再不能在朝中翹首,別說他將有不甘與怨忿,就連身家性命恐將難保。

  他可不願,身為兩朝老臣的他,得在日後搖尾乞求太子饒他一命,並低首懇求太子賞他一口飯吃。

  「坐。」深吸了口氣後,閻翟光朝一旁擺手。

  尹汗青滿意地再次致謝,而這一回,則謝得閻翟光再無他見。

  「謝相爺。」

  聽聞玄玉即將返回長安面聖報告九江之亂已平,特意趕來替玄玉送行的樂浪,原本許許多多想告訴玄玉路上得小心等那類的叮嚀,皆沒有說出口,只因在見著他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玄玉,總覺得在他這趟返回長安前,有件事,得同他說一說。

  而這事,亦是樂浪最不能接受的事。

  「你說什麼?」滿面忿紅的樂浪,顧不得堂上還有他人在,忿聲扯大了嗓門朝玄玉喝問。

  玄玉面無表情地再次重複,「我要與閻翟光聯手。」據袁天印來書,閻翟光那方面已經打點好了,現下就差他未親自過相府與閻翟光一敘。

  「素節是因何而死,你可還記得?」忿忿忍不住一身怒火的樂浪,兩手緊握著拳,不信他竟能把那事拋諸腦後說忘就忘。

  「我很清楚。」若是不清楚,若是不知道一手促成滅南之事者是何人,他先前又何須反對?但他不能只沉溺於私情之中,為了自己,也為了手底下這些跟著他的人,他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早知道樂浪將會有何反應,去請來尹汗青找上閻翟光的余丹波,站在堂上,滿臉不悅地兩手環著胸,冷眼看著那個仗著自己有傷口,就毫不體恤玄玉之人,反而跟玄玉大呼小叫的樂浪。

  玄玉淡淡再道,「天下之勢,本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統江山如此,人事方面,亦無長遠之敵。」

  樂浪忿忿揮著手,「少找借口!」一心只想往上爬的他,早就變得和那些朝中之臣一樣,面目可憎、心態更是貪婪可憎。

  任他發洩怒氣的玄玉自案中站起身,快刀斬亂麻的他,也不管樂浪的火氣是否仍在心頭上,朝身後輕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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