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今搶著替依農發言,「因為沒選到好課嘛。」
「沒辦法選別的課嗎?」他看著她,又問。
眼見著亞今嘴巴大張,又要搶話,「她--」
葉予風突然眼捷手快地一把抓住顏依農,在兩個女孩都還搞不清楚狀況時,拉著她就跑。
亞今錯愕地將嘴裡呼之欲出的話吞進喉嚨裡,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一溜煙跑得只剩一點點人影的葉予風與她同學,她扠著腰高聲喊:
「喂!」
怎麼這樣啊,顏依農是她好不容易才逮到的飯友耶。
這下可好,待會兒她要跟誰一起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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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予風拉著顏依農逃命似地跑了起來。
他們一直跑到校門口,穿過地下道來到對面馬路時,才停下來。
不知何時,顏依農手中那本厚重的原文書已經換到了葉予風的手上。兩人各自站在路邊喘著氣。
待氣息平穩下來,兩人對看一眼,而後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所不同的是,他笑得輕狂。
她則笑得含蓄。
但兩雙眼睛裡都閃著淘氣的光采。
「你剛剛差點害我跌倒。」她假裝責備道。
但他倒不怎麼有被責備的感覺,依舊笑嘻嘻地,「她總是代替妳發言嗎?」他問。
「是啊,」她附和地說:「她是我的發言人。」
「啊,這麼說我不該拯救妳離開嘍?」他誠惶誠恐地問。
「不,你來得正是時候。」她的臉頰因為奔跑而泛紅。「我們正要一起去吃午飯。」
他一臉受到驚嚇地撫著胸口。「天啊,我可以想見她代替妳餐盤內的豌豆和青菜發言了,妳同學似乎有著超乎尋常人的模仿癖好。」
依農又氣又覺得好笑。「第二節課,你真是刻薄!」
「但是妳跟著我笑了。」他說,「妳是共犯。」而當她開朗地笑起來時,那層紗就不見了,距離似乎也不再那麼遙遠。他總算能夠較自在地與她說話了。
顏依農點點頭承認:「是的,我是共犯。」說完又是一笑。
當下他突然有一種想法:也許他該常常拖她下水。因為有她這個「共犯」的感覺似乎挺不錯的。幾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裡油然生起。
「哈囉,我叫葉予風。」他微笑地看著她說:「樹葉的葉,不予取予求的予,風箏的風。妳呢?」
「我?」依農只是笑笑地指著自己。「我叫語音輸入法。」
他搖搖手。「錯,妳叫言漪濃?」剛剛那位高亞今是怎麼稱呼她的?「言的言?漣漪的漪?夜色末濃的濃?」不知道猜得對不對?
一定錯。看她笑成那樣。
突然留意到拿在手裡的原文書,他在她不反對的情況下翻開封面。「紅顏的顏,依偎的依,農忙時候的農--顏依農。」他抬起頭,微笑道:「很美的名字。」
她只是看著他,淺淺地笑。
「顏依農,我請妳吃午餐。」
「前面路口那裡有一家賣酒釀湯圓的,妳吃過嗎?」
「顏依農,妳好神秘,哇塞,妳的字真漂亮。」偷偷翻看書裡的速記。
「顏依農,我叫葉予風,妳記住了沒有?」
「顏依農--小依?小農?還是小顏?不不不,還是依農好了,這個名字很好聽。依農……」
依農覺得,他玩笑似地說著她名字時,感覺很美。
而且她留意到了,他有一副極為動人的好嗓子。
聽他說話,竟使她的心像是湖水般被悄悄地溫柔擾動。
她不知道該不該歡迎這種感覺;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時間歡迎這種感覺,更別說是體驗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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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那究竟是怎麼開始的?
在顏依農二十歲寂靜無波的生命裡,出現了一名攪亂她心湖的男孩。
校園很大,理應不該經常碰到面的。但自從葉予風知道她是外文系的學生後,他們便經常在文學院外「偶遇」。
巧得像是約好了一般,每個禮拜三上完共同必修課後,亞今準備拉她一起到自助餐店大快朵頤一番時,他就會出現在她們面前,笑嘻嘻地問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亞今是個爽朗的女孩子,幾次「偶遇」下來,倒也跟葉予風熟稔起來。再加上兩人都很健談,能聊的話題多,因此自然而然搭成了一夥飯友。
依農不像他們一般健談,因此,常常,她只是坐在一旁靜靜地吃著飯,聽亞今和他一搭一唱,你來我往,唱大戲般的嘻嘻鬧鬧。
然而她也無法完全置身事外。經常地,在他們說笑之際,他會突然轉過頭來,問她同不同意他剛剛說的話,或是問她一些有的沒有的問題。
亞今習慣性地要代替她發言,但他總會執意地聽到她回答才算數。
這使得依農不禁疑惑起:葉予風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難道沒有別的事好做嗎?法律系的學生,課不都重得沒有多餘時間在外頭閒泡嗎?
異數。是的,葉予風顯然是個異數。
「葉子,」已經熟稔到直呼其姓的亞今推了推他。「聽說你們繫上有個天才型的學長還沒有女朋友,你能不能幫我引薦看看啊?」
葉予風搖搖手說:「唉呀,不要啦,書獃子一個,不適合妳啦。」
亞今不同意地道:「適不適合,要我說了才算啊,你又知道哪一種人適合我了?』
葉予風嘻嘻哈哈的。「妳啊,這麼愛搶話講,我看柯林頓或小布什很適合妳的品味,保證讓妳入主白宮當首席發言人。而且,」故意頓了頓才說:「妳男朋友應該有一大堆吧?哪裡還需要我介紹。」
「如果你真的這樣認為,那你就錯了。我的男性朋友是有一大卡車啦,可『真正的』男朋友卻還沒有半個哩。人家說大二女生最嬌俏,我當然得趁這個黃金歲月,趕緊找一個有前途的人綁著嘍。」
「有前途?」
「念法律的,將來不是法官就是律師,夠有前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