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龔歆慈終於明白老人家的用意。
面對謹的欺瞞,兩位老人家心態如此豁達;反觀她,卻耿耿於懷,甚至以這為理由,將他拒於心門之外。
她這麼做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不過那傻小子倒是做對一件事。」待龔歆慈抬眸看著自己,陳若美才繼續道:「挑了個好女孩。」她拍拍掌中柔嫩的小手。
「我……」
「還以為他這輩子打算做和尚,沒想到一直沒有交女朋友的原因是因為暗戀妳,嘖嘖嘖,我硬逼他住在這兒,反倒給他製造機會了,真是!」想起兒子之前的抗拒,陳若美就忍不住翻白眼。
想吃還裝客氣——嘖,她怎麼會有那麼虛偽的兒子?教育失敗,教育失敗。
「不過說真的,妳對我家那小狗崽子有什麼感覺?」說到最後,還是打了自己嘴巴,為兒子當起說客來了。「喜歡?還是討厭?」
「伯母……」面對陳若美若有所蠶一的眸光,龔歆慈綻出近日來最真的笑容。
悲慘的心緒,莫名的,因為她老人家的來訪,釋懷了一大半。
第十章
我不會逃避,不會放棄。
那天在醫院爭執到最後,上官謹告訴她的話,龔歆慈終於弄懂了。
他不會逃避欺瞞親友的這件事,所以選擇據實以告,哪怕會引來許多責備。
而他,也不會放棄……放棄對她的感情。
那麼她呢?又會怎麼做?
也希望妳跟我一樣,歆慈。
離開前他的歎息,她也明白了。所以,她不逃避,不放棄——對他。
她的腳步在病房門前停下,忐忑的不願再往前一步。
龔歆慈知道,一旦開了門,踏進去,就是為自己做了一個決定。
而這個決定,將會為自己帶來一份新感情,一個新關係,她的生活中會有另一個人的存在,且與她——關係密切。
因為如此,她遲遲無法邁開這一步,任何現狀的改變,第一步總是需要最大的勇氣才能跨出,那是和自己安於現狀的心理交戰。
但意外總是突如其來,在她滿心躊躇,裹足不前的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人從裡頭打開。
還來不及驚叫出聲,龔歆慈已經被拉進房裡。
磅一聲,門板闔上,像是之前麗人的躊躇沒發生過一樣。
「上官……唔!」欲說話的嘴倏然遭封緘,龔歆慈覺得眼前一暗,等她意識到唇瓣熱切的親暱之後,充斥在耳邊的,只有她的和他的,相繼加快的心跳聲。
怦咚!怦咚!怦咚!
兩人之間的第一個吻,始於上官謹的情不自禁,終於兩人肺部的氧氣因為吻消耗殆盡,不得不分開。
「我……」男人的嗓音因為這吻,變得粗嘎。「對不起,我怕妳決定掉頭就走,所以……」
「你……」聽見自己的聲音也沒好到哪兒去,龔歆慈輕咳了幾聲,復開口:「你知道我來了?」
他點頭,待激越的情潮平復一些,才說話:「聽到妳的腳步聲在門前來來去去,我一直在等妳。」
「我還沒說要原諒你。」
不會吧?上官謹瞪大眼睛。「妳來,不就表示原諒我了嗎?」
微抬眸,首先人眼的就是因為方才熱吻呈現艷紅色的男人嘴唇。
龔歆慈又把頭低下去。「伯父、伯母呢?」
「我爸媽他們先回花蓮去了,再過幾天就要收割,他們這陣子很忙,所以……」他按按自己的臀,嘶∼∼到現在還是有點痛!「我爸用家法伺候完我這個不肖子之後,就跟我媽一起回去了。」
「真的被打屁股?」不可能吧?他都二十四歲了。
「不信妳可以驗傷。我無條件開放,只為妳。」
聞言,龔歆慈俏臉立刻飛上兩抹紅霞。「你……不正經!」
「是妳才有的。」聽出她話語間的軟化,上官謹有恃無恐的摟她入懷。「我最狼狽的樣子只讓妳一個人看見。」
「我應該覺得榮幸嗎?我以為男人在女人面前都喜歡裝出英雄的姿態,以搏取芳心。」
「那叫逞強。」鼻子埋進她頸間深呼吸,他喜歡她身上淡雅的氣味。「我不要裝了。從今以後在妳面前的,只會是百分之百的上官謹,沒有虛假。」瞞騙她一次得到這樣的下場,他不敢也不願再有下一次。
「伯母找過我。」
「我猜得出來。」不旁觀兒子被家法狂打屁股的好戲,他就猜到他這老媽別有行動。「她說了什麼好話讓妳決定原諒我?」
「什麼都沒說,只說你是不肖子。」
那就奇怪了。上官謹覺得困惑,既然如此,她為何決定原諒他?
看出他的疑惑,龔歆慈輕輕推開他,給彼此一點呼吸的空間,他摟得太緊,讓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如果連最親的人都能這麼輕易原諒你扯出來的謊言,我又有什麼好氣惱的?他們才是更應該生氣的人。」
「只是這樣?」上官謹皺眉,表情寫著不滿。「就只有這樣?」
「不然呢?」龔歆慈反問,相對於他的不滿,她神色間藏匿著莫名的羞赧。
辦案時心細如髮的上官謹可沒漏看,而且,他也不想讓她成功含混過去。
放鬆的手臂再度收緊,上官謹俯首壓在龔歆慈肩上,雙眸含水斜睨肩頸散髮香氛的心上人。
「真的、真的、真的……沒、有、其、他、理、由嗎?」一字一字,慎重開口詢問。
上官謹若有所求的表情像極死皮賴臉討骨頭吃的小狗,看得龔歆慈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根肉骨頭,毫無防備的被放在一隻餓犬眼前。
「歆慈……」「餓犬」呦呦吠叫,索求她之所以原諒他的另一個理由——那個除卻理性外,純然感性的理由。
龔歆慈不是不懂,就是因為懂,赧紅才不由自主浮上嫩白的臉頰,身子也忍不住掙動,意圖脫困。
只可惜困住她的人不讓她有任何逃跑的機會,垂涎的臉瞬間轉成男人的語重心長,「雖然我知道妳沒說出口的是什麼,但我需要聽妳親口說。」圈在她腰身的手纏上雙頰,以捧抱的姿勢定住她的臉。「親耳聽見,我才能安心。」